為什麼暴躁的太陽為你遠去,
熄滅在雪山之巔?
那蒼茫夜空的大神啊,
為什麼羞怯的月亮為你現身,
流連在我孤獨的窗前?
那掌管一切的神明啊,
為什麼我們如此相愛,
卻不得團圓?
其六
拉薩大街上老乞丐唱的歌:
芸芸眾生——
佛祖懷中——
忙忙碌碌——
生死無情——
其七
老乞丐和小乞丐的對唱:
老乞丐:
美麗的姑娘啊,
你為何默默不語?
有多少翩翩少年,
為你傷心離去?
小乞丐:
當年的風流少年,
今日癡情如故!
雖然他心上的人兒,
早已心有所屬!
其八
仁曾旺姆在拉薩河邊許願時唱的歌:
聖潔的河水啊,
請為我洗去命運的泥沙!
若能得那相擁的緣分,
我情願遠走天涯!
其九
老乞丐接受倉央嘉措饋贈後唱的歌:
貴人的恩情哎,
自天而降!
怎奈我一生哎,
注定荒唐!
其十
倉央嘉措在阿拉善沙漠中想起的父親當年唱的歌:
寧靜的澤雲措喲,
是哪條小魚兒把你的水麵咬破?
泛起波紋的澤雲措喲,
你可知道,我在你的臉上
看到了心碎的我?
附錄三 倉央嘉措情歌的曆史
其一 真的有倉央嘉措情歌?
真的有倉央嘉措情歌嗎?是的。可以肯定地說,倉央嘉措本人在世的時候,他的詩篇就已經廣為流傳於藏族同胞中,因為政敵正是拿他的詩來作為他的罪證。但是,有學者認為事實可能相反,也就是說那些詩是政敵拉藏汗偽造的,專門用來陷害倉央嘉措。從邏輯上說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從情理上說,偽造的詩篇有那麼多,而且得到藏族同胞持續幾百年的傳誦,又被多位漢族學者譯成各體的漢語詩流傳於世間,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如果沒有天才的力量傾注在那些詩作之上,那些詩不會有後來這番命運。
那麼到底哪些詩可以確定是倉央嘉措本人寫的呢?到底是誰把它記錄下來的?我們又應該怎麼看待那些詩呢?
遺憾的是,囿於曆代漢族作者的能力,也囿於藏語典籍的浩瀚以及核對文獻所麵臨的實際困難,這一切問題的答案都難以在短時間內提供給讀者,尤其是倉央嘉措詩篇在藏族同胞中的流傳史。我們這裏能夠提供的隻是一個相對短暫的時期內,倉央嘉措詩篇的漢語翻譯史和傳播史。
其二 從藏語到漢語
1924年的時候,山東齊魯大學的畢業生於道泉來到北京,學習梵文和藏文,並結識了北京雍和宮的辦事喇嘛。他在著名作家許地山的提議下,把他見到的倉央嘉措詩篇翻譯了出來。目前所知這是它們第一次被翻譯成漢語,在此之前,它們已經在西藏民間流傳很久了,據說已經到了婦孺皆知的程度。
1930年,已經到當時的中央研究院工作的於道泉,在曆史語言研究所所長傅斯年的認可下出版了漢文的《第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情歌》,值得一提的是,其藏文發音同時提供給讀者,並且由語言學家趙元任先生親自記錄。這部書的出版開啟了用漢語研究倉央嘉措詩篇的大門。
於道泉後來成為中央民族大學教授,1992年辭世,享壽92歲。
於道泉之後,陸續有劉家駒、曾緘和劉希武等做了新的翻譯。各家翻譯主要是從譯文文學效果的提高上努力,他們先後嚐試了漢語七言古詩、五言古詩等體式。我們可以對比幾位學者對同一首詩(於道泉版本第一首)的翻譯:
從東邊的山尖上,
白亮的月兒出來了。
“未生娘”底臉兒,
在心中已漸漸地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