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幻香死了!
聽警方介紹說,她是淩晨五點左右離開的,係自殺。
淩晨五點,從商林大廈的自家房子的窗戶裏躍出,墜落在朱念真家別墅的大庭院裏,據說鮮血將庭院染得通紅,白玉蘭樹被撞斷了幾根樹枝,潔白的白玉蘭花零落在院子裏,花瓣上蘸著殷紅的血跡。
我和鄧書來抱著小嬰兒到達商林大廈的時候,大廈外已經拉起了警戒線。
我們越過警戒線,乘電梯到達何幻香的房間。房間內一片淩亂,有四五位警察在房間裏忙進忙出。
“這裏有一封信。嗯,是寫給詠荷服裝店的林碧萱的!詠荷服裝店,喂,夥計,詠荷服裝店你知道嗎?”一個警察拿著信件問另一個同事。
“聽說是一家老式服裝店,開了很多年了。”那位同事說。
我走上前去,拿出身份證遞給警察說:“我就是林碧萱,把信交給我吧!”
拿著信的警察是一位中等個子的中年人,很瘦,帶一副大黑框眼鏡。他一邊看我的身份證一邊仔細地打量著我。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警察帶著深究的神情問。
“朋友,很好的朋友。”我回答說。
“唔,這信裏也是這樣說的。”警察對我揚了揚信件說。
“你怎麼知道你的朋友出事了?”另一個警察問道。
“我是來送孩子過來的,並不知道她出事了!要是早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說什麼也要勸住她的……唉,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哭著問,大腿和手都抑製不住地抖動著。
“來,把這信給你看你就知道了,這恐怕就是她的遺書了吧!唉,可憐的孩子!你們趕快把孩子帶走,這樣的場麵讓孩子看了的確不合適呀。”警察帶著憐惜的神情說,他把信交給我。
我拿著信,鄧書來抱著孩子和我一起下樓來。
我們繞到朱念真的別墅。
別墅外也拉起了警戒線。透過人影,我看見白玉蘭的花瓣散落一地,潔白的花瓣上依稀能見幾縷殷紅。那是公務人員顧及不上的亡者的血跡吧?
別墅裏除了幾位警察在忙碌,看不見主人家的人。“出了這麼大的事,朱家人都到哪裏去了?”我自語道。
我拿出手機,給朱念真撥打電話,可是,手機已停機。
我把孩子交給鄧書來,衝動地衝到前麵去,然而我很快就被警察擋了回來,他們告誡我勿要打擾工作,我一再求情,他們還是擋住了我。
最後我還是走過去撿起幾片花瓣,花瓣上的殷紅,如火焰般燒灼了我的心髒。我的嗓子發堵,我的眼睛發酸,然而卻無淚可流。
鄧書來把我拉了回來,我懂事地、安靜地和他走到一起,我木然地抱起孩子,和我的同伴一起打車回家。
回到家,在孩子睡覺的空檔,我打開了信件。
“最親愛的碧萱:
當我這樣稱呼你的時候,一定是出於真情實感。在我殘酷的人生中,你的確是讓我感覺最溫暖最為親切的人了。
當你再次來到我的房子的時候,我再也不能和過去一樣,滿懷驚喜地奔過來給你開門,然後絮絮叨叨地說些閑話了……而你會看到很多警察……他們在忙著處理一件突發事件,而這個事件的主角就是我。
我一定會死在朱念真的家裏,我發誓要讓我的鮮血染紅他家的地麵,讓我靈魂終日纏繞著他的家宅,讓他此生不得安寧。我知道我終於要實現這個願望……這個願望令我興奮,而又是多麼令我絕望啊!
親愛的朋友,在我就要離開人世的前一天,我騙了你!那孩子,不是我妹妹的,我根本就沒有妹妹,至於妹夫更是子虛烏有。那孩子就是我的!是我和朱念真的孩子!
親愛的朋友,寫到這裏我就要寫不下去了……我已經泣不成聲……”看到這裏我雙眼模糊,而這幾行字也是淚水滴落過,字跡也是模糊不清的。鄧書來拍拍我的肩膀,用毛巾幫我拭去淚水。我接著往下讀:
“我和朱念真的關係一直沒斷,一直沒斷!碧萱,恐怕你要大罵我是個傻瓜。的確我是個傻瓜!我一直以為我和他之間是真正的愛情哩!現在想來是多麼可笑!一心追逐愛情卻為它所戲弄,古往今來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最後敗下陣來的,往往是最癡心的那個人。而我,我以為我會是一個例外,當初的我,是多麼的愚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