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八字還沒一撇哩！”
“除了鄧書來，就沒有人追求過你？哦，你說過有鄧書來的消息了？”
“是白風說的，她碰到一個人提起過他，唉，誰知道！”
“也太沒頭沒腦了！”
“嗯，問你一件事，鍾茂彥這人怎樣？”
“哈哈，你終於提起他來了？怎麼，對他感興趣了？”
“哎，問問你嘛！”
“問吧，盡管說！”
“他，嗯，還是告訴你吧，他向我求婚了……”
“那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要考慮考慮。”
“考慮得差不多吧？不如嫁給他算了！我說。”
“為什麼？”
“其實我早看出來他對你有意思，他喜歡你應該是很久了。他可不是隨隨便便對女人動感情的人哦。其實你和他挺合適的！”
“合適？為什麼？”
“為什麼？問得可真夠傻的！”對方忍不住歎了口氣說，“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難道沒感覺嗎？”
“我覺得和他在一起讓我很安定、很開心。”
“這就夠了。婚姻就是踏實過日子，別學我！哦，還要問你，你在不在意他的年齡和他還帶一個兒子？”
“哦，不，不，一點也不。”
“其實呀，我說，你是一個從小就缺少父愛的孩子，啊，林碧萱你這個小朋友啊，嫁給鍾教授，你會體驗到丈夫的愛和父親雙重的愛，一舉兩得，多好啊！美滿的婚姻啊，我提前恭喜你！”
“唔，是嗎？”我搖搖頭，惶惶然。
後來，我和她簡單地問候寒暄了幾句，即掛了電話，上床睡覺。
翌日清晨我又開始周而複始的生活。起床、洗漱、搭車、上班。我如同一台裝備精良的儀器，毫厘不爽。
接連幾天都是類似的生活，我知道我已經完全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如同魚兒適應了溪流一樣。
直到又一個周末的傍晚，鍾茂彥才對我發起邀請。
我們倆一起用過晚餐後，又一起步行到他家裏喝茶。他一會兒起身拿茶葉，一會兒燒水泡茶，一會兒又幫我洗茶杯。屋子裏格外安靜，安靜得令人心慌。
“哦——景澄呢？他沒在家？”我問。
“他，他啊，到他的姑媽家玩去了。”教授回答說，語調有些悶悶的，似有物品停留在語音裏，令語氣阻滯不前。
“哦。”我點點頭，遂又縮回沙發，手捧著茶杯，不知該聊些什麼才為妥當。
教授端出一盤葵瓜子放在茶幾上，招呼我來吃。我看了他一眼，不知該如何打破沉默。
牆頭的時鍾邁著忠實的步子，分秒不差地為我們計算著時間。
“碧萱，你，考慮得怎麼樣了？”教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透過蒸騰的霧氣，他幽深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我。
“呃——你猜呢？”我歪起腦袋，調皮地一笑，臉頰不禁有些泛紅。
“你，同意啦？”教授驚訝地問，他興奮得眼眶都變大了些，似有暖流衝擊了積雪，教授那方方正正的臉變成了一個笑眯眯的圓臉。。
“你說是那就是吧。”我狡黠地小聲說，羞澀地低下了頭。
教授驚喜地看著我，“嘻嘻”一笑，他用手指敲了敲我的大額頭說：“什麼叫‘你說是就是吧’,你十分搗蛋！盡管看上去是個文文靜靜、老老實實地樣子。”
“沒有呀，一點也沒有，意思表達得準確無誤。”我抬了抬眉毛說。
“你，真的都想好了？”
“嗯，是的。能嫁給你，恐怕是我最為榮幸的一件事了咯，說真的，你，給了我很踏實的感覺。安定，踏實，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想明白了。”
“呃，不要怪我小氣，我不得不問——你，可確定不再想鄧書來了？”對方換了個坐姿，他向我趨近了半個身子。
我頓了頓，看著對方的眼睛好幾秒。
我說：“我也不能騙你，既然兩個人決定要結婚了，那從一開始就不要有任何欺騙。說真的，完全把鄧書來忘了，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決定把這些往事都擱置一旁，重新開始新的人生。這一點，是我去了敦煌之後就決定好了的。”
“嗯，嗯。好樣兒的，說真話是需要勇氣的。碧萱，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
“唔，是嗎？”
“是的，從一開始我就喜歡你，你感覺到了嗎？”
“說真的，完全沒有。我一直以為，我是不太討異性喜歡的那種類型。”
“那你認為怎樣的女人討男人歡心呢？”
“這個嘛，據我觀察，長相漂亮可愛，裝扮起來顯得嬌豔妖媚，說話嗲聲嗲氣，走起路來風姿綽約……”
“那你認為你呢？”
“我沒一條能沾上邊兒……所以，還有男人會喜歡我，令我十分惶恐。真的，真的惶恐不安。”
“知道嗎，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我也承認你剛才說的，的確大多數男人會被這樣的女人所吸引。然而，我，卻不是……”
“為什麼你偏偏不是？”
“當然啊，可別小看了男人。不要以為男人真的都僅僅會被表麵的東西所吸引，也別認為男人僅僅是下半身的產物哦。這都是非常非常武斷的說法。對我們男人傷害不輕哦！”
“好，那你說說，說清楚了，我也就不亂說了，免得又說我誤解你了。”
“嗨，我們倆在一起老是鬥嘴。不過，這次我要跟你說點一本正經的話。我告訴你呀，其實我是個年輕小夥子的時候，就不一定會被你說的那種女性所動心。人和人之間是很奇怪的。相反，我對類似的女人還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我喜歡的女人，都比較獨特，甚至略有些缺陷或有顯著缺點什麼的，我覺得更真實，更願意親近些。”
“哼，哼，我算是聽明白了，你說喜歡我就拐個彎兒來罵我，哼，哼……”我趁其不備發起“攻擊”，不覺得意地笑了。
“你，缺點夠多了，你以為你，嗬嗬！倔強、傲氣、固執、還動不動擺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你那德性，哼，就是一‘朝天椒’。”
“哼！”我當場呆住，“那，還向我求婚什麼！”
“嗬嗬，我的愛好是吃辣，是‘辣不怕’，也是‘怕不辣’！”
“四川人！湖南人！你！”
“嗬嗬，嗬嗬嗬……”
“哈哈哈哈……”
我們都大笑了，在笑聲中，他緩緩地拉過我，輕輕地擁住了我。“踏踏實實的幸福，怕就是如此的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