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來自“怡心療養院”的信 有人偏偏愛吃辣(1 / 3)

很快又是周一,因為雜誌社到了組稿階段,所以變得非常忙碌。那天,主編特意找我談話說:“小林,你來雜誌社好幾個月了,我對你的表現是十分滿意的。看得出來,你還挺擅長做雜誌這一行,以前有過工作經曆的吧?”

“不,沒有,隻是在大學時做過校刊。”我老老實實回答說。

“嗯,平時喜歡看書?大學學的是什麼專業?哦,對了,讀的是曆史係。你可以考慮怎樣把自己的專業、自己思考的和你的欄目結合起來做,在選稿和組稿方麵可以有一個大的提高哇!我希望你‘更上一層樓’啊,年輕人!”主編和藹地對我說。

“嗯,我會好好努力的。”我誠懇地回應道。

回到辦公桌前,我打開稿庫,挺起腰杆兒,端坐在椅子上開始思索。其實,即使主編不提醒,我也隱約感覺到欄目在組稿方麵也需要進行多方麵的拓展。如果有一類稿件,即具有廣闊的空間感,又具有縱深的曆史感,那絕對是我這個欄目的上上佳品。

然而,我從事這一行的時間太短,人脈又太有限,我上哪裏去組織這樣的稿子呢?

俗話說:“有福的人不用忙。”我正在發愁間,就有人來電話說主動奉稿。

“喂,小林嗎?我是老葛呀,還記得我不?”對方粗聲大氣地說。

“記得,當然記得!黃城的新聞人物呀,怎麼會不記得呢?”我握著話筒,淡淡地說。

“我關注你的版麵有一段時間了,鍾教授說你的版麵很值得一看,還要我向你的版麵投稿哩,喂,小林,版麵辦得確實不錯!最近正好結束了一個探險活動,回來鼓搗了一篇文章,自我感覺不錯,發給你看看,看能不能發?”對方熱切地又說。

“好,謝謝你了!”我說。真是個意外!我暗歎道。

不大一會兒,葛洛力就發來稿件。

稿件出乎意料地是我想要的那一類。我做一番簡單的修改,就完全可以上欄目了。

沒有任何意外,一個星期之後,葛洛力的稿件登上了雜誌。

下班之前的十分鍾,葛洛力打來電話,說是對我的幫助感到萬分感激,希望我下班後能請我吃飯以示謝意。

我毫不猶豫地說:“若是為了感激,大可不必如此。其實您的這個稿件本身質量就非常高,也正好是欄目所迫切需要的。”一想到與他見麵就不可避免地要與白風見麵,我渾身就起來層雞皮疙瘩。我自己也能意識到白風帶給我的陰影,是完完整整地留在我的心裏頭,根本就沒有散去。

“呃,小林,其實,希望與你見麵不僅僅是稿件這一件事。還有個人,托我交一封信給你,你看可以嗎?”對方又說。

“誰?給我的信?”我不禁萬分好奇。

“你的同學——白風。她現在沒有和我在一起,她,她,唉,還是見麵跟你說吧,可以嗎?”

“這信,我需要看嗎?”

“是,你一定要看。受人所托,是一定要親自送到你手中的。如果今天你實在抽不出空,那就改天,我再把信送來,我必須把信親自交到你手上。”

“哦,不,就今天吧,既然一定要見,不如越快越好。”我又說。

見麵後,葛洛力交給我一封信,囑咐我回家後才可拆開來看。

“小林,白風的行為已經在實質上對你構成了很大的傷害,這點我明白,我也無意為她辯解什麼。發生了‘黑磨林’那件事,你怎麼恨她都不為過。但是,希望你回家後還是認真地看一看這封信,或許換個角度,你以一顆悲憫的心來看,會得到不同的東西,除了恨之外,你會得到其它的,更珍貴的東西。”葛洛力眯起眼睛溫和地對我說,一改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作風。

我如遭電擊般端坐在原位,那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子高俊艾猛然躍入我的腦海——高俊艾、葛洛力,這兩個外表、閱曆都完全不相同的男子,卻在白風生命裏,各自占據過一段重要的時光……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攤開了信件:

“親愛的碧萱:

當我這樣稱呼你時,你是否要說:都肉麻得要起一身雞皮疙瘩了。有話說話,沒話閃人。一想到你桀驁和略帶不屑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偷偷暗笑。

好同學,還是在為黑磨林的那次記恨於我吧?說實在的,不記恨的話那簡直是不正常。

此番來信,不奢求你對我的原諒,我知道這本來就是個非常無禮的要求。我已經做了太多荒誕而無恥的事,實在不太好意思開口再談論這些……”

我微微合上信件,抬起頭,一輪月牙兒就掛在我的窗前。院子裏傳來幾聲狗吠。好個安靜地夜晚,這個安靜幾乎把我給震住了。黑磨林,那次事件於我來說,已縹緲如同隔世,如天外的一串流星,迅速地劃過夜空,墜入深幽不見底的穀底。

接著我又打開了信件。

“碧萱,還記得高俊艾嗎?提起他來我滿腹傷感,到如今,這個疼痛還未平複。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孤獨的人,同時也是一個害怕孤獨的人。這樣的境地如同深陷泥沼,愈是掙紮愈是陷得更深。

高俊艾的出現拯救了我。即使不是真正的拯救,但是在當時,他的確是拯救了我。我度過一段非常快樂而又非常浪漫的時光。

然而,你知道,快樂總是那樣短暫。他,與我分別了,而且是永久的……

知道一個人用盡全部力氣呐喊而旁人卻完全不理不睬的感受嗎?知道無論是陽光還是雨天,是酷暑還是嚴冬,日子永遠是個冰窖的感覺嗎?我,我就是長期處在這樣境地的一個人。

大概是為了擺脫寒冷吧,不過也大概不是,人習慣於為自己的行為找到合理的借口,姑且容忍我也犯如此的錯誤吧。總之是後來我陷入了一次又一次的戀愛。每次戀愛,我或多或少總會受些傷。“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這句話過於武斷,但也是我在那種境況下聊以自慰的語言了。所以親愛的老同學,請你千萬莫要拿這些事來苛責我……”

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在心裏我暗暗說道:“白風,其實你沒必要這樣小心翼翼。大多數人,根本無暇去顧忌別人,更別說進入他人的世界去說三道四。人們的閑言碎語也大可不必太在意。而我,尤其不會對他人的行為肆意地評頭論足,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個性呀。”

我伸直胳膊,痛快地伸了個懶腰,展開信件,接著往下讀:

“直到後來我遇到了葛洛力。要知道老葛(對不起,我習慣於一直這樣稱呼他)怎樣總結我的過去嗎?他說我是飛蛾撲火,幸虧我運氣好,後來遇到他了。是的,戀愛真的也是宿命。

我總是能和位於死亡邊緣的異性產生深切聯係。前麵有高俊艾,他大概在世界的另一端將我看得一清二楚了吧,而老葛,表麵看來和高俊艾的差別挺大,但是有一點是一致的——他對探險的鍾愛,遠超過生活中其他的一切。而每次探險所帶來的,都是在生和死邊緣的徘徊、掙紮……他對我說,他不可能給我婚姻,也不可能給任何女人婚姻。婚姻就意味著是枷鎖,也是責任,他是職業探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