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1 / 3)

滾滾雷電開始劈下來,這次和上次落霞坡時的雷電不可同日而語。整個山上都仿佛黑白一片,草木山石化作粉末,景象觸目驚心。

沈寄往遠處看著,道:“沒想到飛升之劫是這樣,這次我先渡完劫,回頭跟師兄體驗如何,等你渡劫的時候,有個參照。”

“我沒有你那麼多心劫,估計快了。”徐南柯道。

沈寄故意道:“哦,師兄根本不把我當作執念,肯定不渡心劫這一關了。”他雖然這麼,但是可以看得出來是十分輕鬆的玩笑,幾乎沒有往日的陰霾了。

徐南柯心裏麵也輕鬆很多,想著進沈寄心劫一趟,還真沒有白進。揉了把他的頭,轉頭朝滾滾而來的雷電看去,他心裏麵擔心得很,可越是擔心,就越是沒有表現出來,隻是道:“七日之後渡劫完畢,我們先去繁榮的鎮上挑一些紅布,紅蠟燭,紅色窗紙……準備一下,然後就成親。”

沈寄眼眸頓時亮了起來,心思都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道:“我真恨不得雷劫快點過去,好早點成親。”

徐南柯:“唔……你想想還要買什麼?”

沈寄臉頰微紅,心裏迅速出現了一副來日方長的宏圖,他雖然沒有見過別的道侶成親是什麼樣子,但是他和師兄成親,肯定要辦得風光無比,隻是可惜師兄有他的三師兄,還有他的師父,他卻無人可請。

不過這一點對於沈寄而言,並不是很重要,他也沒覺得有多大關係,此時滿腦子都開始幻想成親後的生活,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了。

“還有交杯酒。”沈寄臉紅了紅,暈乎乎地道:“而且成親以後,一不能再隻親三十次了,成親以後,師兄是我的,我愛怎麼親就怎麼親。”

徐南柯:“……”

到時候你好歹已經飛升了,能不能隻有這麼點追求!

他感覺沈寄渡個劫,自己比他還要緊張,於是竭力放輕鬆。

在他和沈寄談話之際,第一道雷已經劈了下來。

沈寄最後在他嘴角親吻一下,然後笑著將他送出雷劫範圍之外,在山洞口席地而坐。

雷電直接從他的頭頂貫穿。

僅僅是這第一道雷,就令他口吐鮮血。

他們早就布下法陣,但是飛升的雷劫幾乎是所有法器都無法應對的,所有的法器在雷劫麵前都變成了廢銅爛鐵,隻能憑借意誌生生熬下去。

曆過這一劫,鍛煉身心,方能永生。

徐南柯被送出半座山,遙遙看著數道雷電同時從劈至沈寄身上,眼瞧著他渾身鮮血浸透,自己卻根本幫不了什麼忙,這種感覺十分無力。

此時結界外已經傳來異動,徐南柯知道,是有蝦米趁著沈寄渡劫,過來渾水摸魚了。結界外開始出現修士的法器,徐南柯手中劍從上至下劃下來,結成一個圓,竭盡所能將這些人攔在外麵。

隻是雷劫持續整整七日,他能夠替沈寄將所有趁火打劫的人攔在結界外,卻沒辦法替沈寄擋下哪怕一道雷。

道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沈寄,打在沈寄身上的雷仿佛傾瀉了它十足的怒火,一道比一道更加霹靂。

這種渡劫的形勢,萬分罕見,怕是千年來第一次,簡直驚動了修-真界各界人士。現在圍聚在結界外的還是些風訣穀附近的魔修妖獸,若是再這樣下去,以前和沈寄結仇的人必定也會尋上門來。

而且道好像早就計劃到這一點,別的人渡劫,雷電都聚集在一座山頭,此番沈寄渡劫,它令方圓幾千裏,都洪水滔,幾乎是故意攪弄到全下無人不曉了。

到了第三日,沈寄仍然坐在那裏,渾身浴血,已經看不出他是生是死了。

徐南柯心情越來越焦急,一連三日未曾合眼。

皮開肉綻。是雷劫打在沈寄身上的聲音。

也重重捶在他心上。

沈寄設下的結界在雷電與修士攻擊之下,開始出現漏洞,這漏洞與縫隙越來越大,開始有不怕死的妖獸從縫隙中鑽進來。徐南柯隻能提劍去殺。

望著越來越來勢洶洶的雷劫,他生平第一次有和道同歸於盡的衝動。

上次被奪了元凶獸,秋水君此次也聞風而動,夾在許多渾水摸魚的修士中間。徐南柯現在不過是剛剛達到元嬰,沒辦法應付這麼多人。他若是不擋在前麵,這些人倒也沒辦法在雷劫時期接近沈寄,隻是卻會亂了沈寄的心神,到時候雷劫出了岔子,徐南柯想也不敢想。

他亦不知道自己苦熬了幾日,隻是覺得渾身精疲力盡。

仿佛察覺到他這邊的異樣,雷劫當中的沈寄逐漸變得暴躁不安起來,一連幾道金雷都劈在他的命門上。腦中猶如刀鋒翻攪,沈寄想要衝破雷電鑄成的牢籠,直直朝著徐南柯這邊飛出數裏,卻瞬間被看不見的雷網拽回原地。

徐南柯心道不好,他在這裏反而成為了沈寄的掣肘,令他無法專心渡過雷劫。

密布烏雲忽然被豁開一個口子,一股靈力破空而來,直接將徐南柯身前幾人打飛,這股真氣猶如雨後甘霖,自上而下灌入徐南柯體內,叫他得到片刻緩解。

徐南柯十分有默契,立即倒退幾步,破開漏洞的結界被一人用出神入化的手法重新補上,將外頭虎視眈眈的眾修士與妖獸全都攔在外麵。

謝長襟白衣黑發,從半空中落至地麵,道:“師父此次雷劫非同尋常,不像是普通劫難,叫我來看看。”

徐南柯顧不上調轉體內靈力,苦笑道:“何止非同尋常,道這是下死手了。”

縱然是魔修,雷劫也不過七七日,可此時已經持續了整整七日,血流一地,也不見雷劫勢頭放緩,反而越來越狠。徐南柯聯想到上次在落霞坡上道的懲罰,心裏六神無主,若是在這最後一關失敗該怎麼辦。

他朝沈寄望了一眼,雷電之中,沈寄身上已然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猶如被困在囚籠當中,隻能勉強提劍支撐身體,已經是窮弩之末了。但是好在還沒有死,殘存著最後一口氣,好在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