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談到的心靈的幼稚,與當時的教育和宣揚的模範學校密切相關。我不能肯定地說,那個時代的潮流幹涸了。回首遠望我此時談論的時代,自然而然地記起,我們從英國文學得到的烈酒,大大多於有營養的食物。當時,莎士比亞、米爾頓、拜倫,是我們的文學之神。他們的作品中強烈震撼我們的,是洶湧的激情。這種洶湧的激情隱藏在英國人的習俗之中,但在他們的文學中得到充分宣泄。把書中大量攜帶的激情在燎原大火中燒成灰燼,是他們文學的特性。至少,我們把奔放的熱情當作英國文學的本質。小時候,我們的文學啟蒙老師奧卡耶昌德拉·喬杜裏動情地朗誦英國詩歌時,他的朗誦充滿一種陶醉的情感。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狂熱愛情,李爾王徒勞的悔恨,奧賽羅的嫉妒點燃的毀滅之火……這一切中一種熾烈的欲望,促發了他們心中的激昂情緒。
我們的社會,我們狹小的工作場所,圈圍在極其單調的柵欄之中,那裏麵心靈的風暴是刮不進的,裏麵的一切處於最大限度的沉默和冷卻的狀態;所以英國文學中狂放的激情,給我們心田帶來的強烈衝擊,自然是我們的心靈所期盼的。這不是文學藝術之美給予我們的歡愉,而是往過分的僵固中輸入動蕩的歡愉,縱然底部的泥漿全部翻上來,也能處之泰然。
在歐洲,否極泰來,隨著人心受到壓抑和折磨的日子逝去,文藝複興時代來臨了。莎士比亞時期的戲劇藝術,是那革命年月的歡舞。那樣的文藝作品最重要的目的,不是評判是非、美醜,而是讓人把自己的心性從內在的重重束縛中解救出來,看到它偉力的真切形象。所以,人們可以看到,那些內容豐富的作品的出版,掀起了無從遏製的狂潮。
歐洲社會文藝複興的狂歌,飄進我們極為文雅的社會,驟然將我們從夢中喚醒,使我們興奮不已。在印度人的心靈被傳統習俗壓製,無從充分展現自己的地方,外國的自由而生機勃勃的心靈,唱著迪波格調樂曲,無拘無束地遊玩,使我們萬分驚訝。
隨著英國文壇亞曆山大·普波(亞曆山大·普波(1688—1744),英國詩人。)時期的輕靡文風絕跡,奏響了法國革命舞蹈的豪邁樂章,時勢造就了傑出詩人——拜倫。他詩歌中澎湃著的豪情,使我們安分守己的社會這位循規蹈矩的女性,以及她那顆輕紗拂遮的心,活躍了起來。
於是,在我國知識青年中間,出現了研究英國文學的熱潮。那股熱潮的波浪,小時候從四周衝擊我們。那初醒的日子,不是心平氣和的日子,而是熱血沸騰的日子。
然而,印度的國情與歐洲大不相同。歐洲人心中的激情和對陳規舊俗的叛逆,反映在他們的曆史和文學作品之中。他們的身心內外是一致的。那兒起了真正的風暴,聽得見風暴的咆哮。印度社會裏刮起了一陣微風,它真實的聲音,不想強過呼嘯的颶風。對此,我們的心感到不滿意,隻好模仿狂風大作,強行把自己推向矯揉造作。這種風氣看來至今未能徹底克服。不能輕易克服的主要原因是,文學藝術的節製,至今未進入英國文學作品;那兒至今到處盛行冗長的敘說和慷慨激昂的表達方式。激情隻是文學的一個要素,而不是文學的目標。文學的目標是完美、節製和質樸,至今未被英國文學全盤接受。
以上談到的心靈的幼稚,與當時的教育和宣揚的模範學校密切相關。我不能肯定地說,那個時代的潮流幹涸了。回首遠望我此時談論的時代,自然而然地記起,我們從英國文學得到的烈酒,大大多於有營養的食物。當時,莎士比亞、米爾頓、拜倫,是我們的文學之神。他們的作品中強烈震撼我們的,是洶湧的激情。這種洶湧的激情隱藏在英國人的習俗之中,但在他們的文學中得到充分宣泄。把書中大量攜帶的激情在燎原大火中燒成灰燼,是他們文學的特性。至少,我們把奔放的熱情當作英國文學的本質。小時候,我們的文學啟蒙老師奧卡耶昌德拉·喬杜裏動情地朗誦英國詩歌時,他的朗誦充滿一種陶醉的情感。羅密歐與朱麗葉的狂熱愛情,李爾王徒勞的悔恨,奧賽羅的嫉妒點燃的毀滅之火……這一切中一種熾烈的欲望,促發了他們心中的激昂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