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達巴特(1 / 1)

阿梅達巴特

《婆羅蒂》創辦的第二年,二哥對父親建議,他要帶我去英國學習,父親欣然同意。目睹命運之神再次對我大發慈悲,我又驚又喜。

漂洋過海之前,二哥先把我帶到阿梅達巴特。他在那兒當法官,二嫂和侄兒、侄女先去了英國,所以他的寓所空無一人。

位於薩希巴德的法官官邸,是莫臥兒時代的一座建築,當年國王的行宮。行宮的牆邊,夏天細瘦、透明的沙巴爾穆迪河,沿著它寬闊的沙榻邊緣,緩緩流淌。行宮前部寬大的露台,對著河灘。二哥每天去上班,宏大的建築裏,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中午,隻能聽到鴿子咕咕地啼叫。我懷著莫名的好奇,在空蕩蕩的宮殿內走來走去。一間大屋的壁櫃裏整齊地擺著二哥的書籍,其中一本是用大字體印刷、有許多插圖的田尼遜(田尼遜(1809—1892),英國詩人。)詩選。在我眼裏,這本詩集,與這座宮殿一樣,緘口不語,我的目光隻在它的插圖中間流連。詩句並非完全讀不懂,但朗讀的聲音,聽起來跟鳥啼差不多。二哥的私人圖書館裏,還有一本由醫生赫玻林編輯、斯裏羅摩普爾出版社出版的古代梵文詩選。我讀不懂那些梵文詩,但一天天中午,特殊的梵文語音和韻律,仿佛讓我聽見詩人奧穆魯用他的筆觸在梵文詩中敲響的震天動地的鑼鼓聲。

我住在這座宮殿頂部一間小屋子裏,隻有一巢黃蜂與我朝夕相伴。晚上,我躺在清寂的屋裏,有那麼幾天,一兩隻黃蜂飛出蜂巢,棲息在我的薄被上,我一翻身,它們麵露慍色,它們的親近也令我大為惱火。上半個月每天深夜,獨自在麵對沙巴爾穆迪河的寬大露台上踱步,成了我的一大癖好。在這露台上躑躅,我完成了由我配曲的第一首歌《你看這月光溶溶的靜夜》。另一首歌《我說呀她是我的玫瑰花姑娘》,在我的詩集中獲得了一席之地。

由於英文水平很低,我開始借助字典,整天閱讀英語作品。我從小養成的習慣是,哪怕不完全懂得,也硬著頭皮繼續讀下去。讀懂了一小部分,就用它在心中創造意境,並陶醉於意境之中。我至今承負著這種習慣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