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離家出走了,是嗎?”
“哦,有人送了她一程——一個陌生人。那是人們最後一次見到她。我不記得汽車的樣子了,它有個可笑的名字,叫‘審計’之類的。不管怎樣,有一兩個人看見她在那輛車裏,她是坐著車出去的。有人說那個被殺了的可憐女孩兒也坐過同一輛汽車,但是我不認為諾拉也遇害了。如果諾拉被殺了,那現在應該發現屍體了。您認為呢?”
“看上去是的。”馬普爾小姐說,“她是那種在學校表現不錯的女孩兒嗎?”
“哦,不是,她不是。她懶散,讀書也不夠聰明。她十二歲的時候就在想著男孩子們的事了。我認為最終她會跟某個人私奔。不過她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從來沒寄過明信片。我想,她發現自己有孕在身就跟某個人私奔了。您知道,我認識一個女孩兒——不過是在我年輕的時候——跟一個非洲人私奔了。他跟她說自己的父親是一個酋長,這話很好笑,但我認為確實是個酋長。不管怎麼說吧,是非洲或阿爾及利亞的某個地方。沒錯,是阿爾及利亞,那兒的某個地方。反正她去了,去見識各種神奇的東西。她說那男孩兒的父親有六頭駱駝和整整一群馬,他們會住在一座奇特的房子裏,牆上掛著毯子,看上去很有意思。於是她就走了。三年之後她又回來了。沒錯,她度過了一段恐怖的時光。可怕。他們住在一間肮髒的小土房裏。沒錯,就是那樣的。他們沒什麼東西可吃,除了一個被他們稱為‘科斯科斯’的東西。我一直以為是萵苣,但好像不是,更像是小麥布丁。哦,太可怕了。最後他說她對他不好,還跟她離了婚。他說他隻要跟她說三次‘我要跟你離婚’就行了,而他確實這麼做了,然後就離開了。之後,某個社會團體幫助了她,給了她回英國的錢,然後她就回來了。啊,差不多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說回到諾拉,那不過是七八年前的事。我希望有一天她會回來,吸取教訓,並發現那些花言巧語根本算不上什麼。”
“還有沒有其他人來過這兒呢,除了她——她母親——我是說您的表妹,還有誰?”
“哦,有很多人對她好。你知道,住在‘舊園’的人,那時格林太太還沒在那兒。克洛蒂爾德小姐總是對上學的女孩子特別好。是的,她送過很多精美的禮物給諾拉,一條非常漂亮的圍巾和一條好看的裙子。非常好看,是夏天的連衣裙,一種軟薄綢做的。啊,克洛蒂爾德小姐,她人很好。她努力讓諾拉對學校感興趣,她做了很多事。我經常勸她不要這樣,因為您瞧——呃,我不喜歡這麼說,不是因為她是我表妹的孩子——我叫她媽媽表妹不過是因為她嫁給了我侄子——我的意思是,諾拉跟男孩子們交往的方式很可怕。誰都可以纏著她,真讓人難過。要我說,她最後肯定是個站街女,我認為除了這個她沒什麼將來了。我不想說這些事,但事實如此。不管怎麼說,她也許比住在‘舊園’裏、被殺害了的亨特小姐要好。太殘忍了。他們認為她跟某個人私奔了,而警察,他們很忙。他們一直在問問題,詢問跟這個女孩兒接觸過的年輕人。有傑弗裏·格蘭特、比利·湯普森,還有蘭德福德的哈利。全都沒工作——如果他們想工作,會有很多機會。我年輕那會兒事情可不是這樣的,女孩子們舉止得當,男孩子知道如果想有點成就就必須工作。”
馬普爾小姐又聊了兩句,然後說她完全恢複了,很感謝布萊克特太太,就離開了。
接下來她要去拜訪一個種植萵苣的女孩兒。
“諾拉·布羅德?哦,她好多年前就不在村子裏了。跟某個人私奔了。對男孩子們來說她是個尤物。我總在想她死在了哪裏。您有什麼事要找她嗎?”
“我從一個國外朋友那兒收到一封信,”馬普爾小姐謊稱,“一個不錯的家庭,他們在考慮要不要雇用一位叫諾拉·布羅德的小姐。我想她遇到麻煩了,嫁給了一個壞蛋,那人拋棄了她,跟另一個女人私奔了。於是她想找一份工作,賺錢照顧孩子們。我的朋友對她一無所知,但我想她是在這個村子裏出生的,所以我想知道這兒有沒有人能——呃,告訴我一些她的事。你曾跟她是同學?”
“哦,是的,我們在同一個班裏。跟您說,我並不讚成諾拉的行為,她是個為男生瘋狂的人。我曾有過一個帥氣的男朋友,那時候我想穩定下來。我告訴她,隨便跟男人在一起,搭他們的車或者跟他們去酒吧——她在那兒應該虛報了年齡——對她沒什麼好處。她是個成熟過早的女孩兒,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
“頭發是黑色的還是金色的?”
“哦,她有一頭黑發。很漂亮的黑發。總是披著,您知道,和其他女孩子一樣。”
“她失蹤之後警方擔心嗎?”
“是啊。您瞧,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某天晚上,她就那麼走了,再也沒回來。有人看見她鑽進了一輛汽車,不過沒人見過那輛車,也沒人再見過她。就在那時,冒出許多謀殺案,您知道,不是在這附近,而是遍及全國。警方抓捕了很多年輕人。人們認為諾拉死了,但一直沒找到屍體。我想她可能還活著,也許在倫敦或者其他大城市裏跳脫衣舞之類的,賺大錢。她是那種人。”
“我認為,”馬普爾小姐說,“如果您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她非常不適合我的朋友。”
“如果想適合,她就得做出改變。”女孩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