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汐瑤來說,這隻是她出宮的借口罷了。
而單貴對自己的態度,她更是心照不宣。
宮裏有個能說得上話的人為你端著,更顧忌你身後那些人,這亦是件好事。
莫說人會在背後對她議論不止,就是汐瑤也覺得自己不可能一生一世隻做個女官,在這皇宮裏呆著直到老死。
來日方長,暫且顧好當前吧。
走出藏墨閣,外麵天光已漸漸明了,空氣撲麵的清爽。
想到馬上就能出宮,回武安侯府見四婢,見張嬤嬤,還有夢嬌姨娘,汐瑤心裏美滋滋的。
往禦庭苑方向望了望,這會兒走回去,少說要花上小半個時辰,她人是有些等不及了。
此次出宮隻得兩日,身上這身宮裝,回了武安侯府就能換下,明兒個去紫霄觀觀了禮就要回宮,還有什麼好收拾的?
這般想來,索性把頭一調,往南宮門走去了。
……
到了南宮門,已近辰時,正好遇到群臣散朝。
汐瑤忙退到一邊,將頭微微低垂下去。
餘光中,遠遠望著諸位大人們從太極殿方向行來,有並肩說著近來政事的,也有不知何故沉著麵色,連步子都帶著怒氣的。
朝堂如戰場,當今三位王爺為儲君之位爭奪凶狠,太極殿內的明爭暗鬥每日都在上演,洶湧得很。
誰會想到最後得了天下的,是生母成謎的雲王呢?
不過發生了那麼多事,與汐瑤前世那些早已截然不同。
更許是入宮的原因,這些日子她總是不時做想,將來祁雲澈還能如她前世那樣君臨天下嗎?
與帝後同尊相比,她仍舊更想要一心人,白頭偕老。
心中一麵想著,那細碎而雜亂的步群聲靠近,一道道穿著大祁官服的身影從她身前行過。
不經意的抬眸間,汐瑤就望到了並肩行來的祁雲澈和祁璟軒,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們兩個穿朝服。
祁璟軒一身深紫色的華裳,栩栩如生的仙鶴傲然於身前,腰上金玉帶十三銙,看上去倒多顯老成。
也或許是因為涉足朝政,即便原先心性無邪,在著渾濁的官場來回磨礪,那份天性也都自然而然的被淡化了。
祁雲澈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麵,似乎在汐瑤的心裏由始至終都沒有多大變化。
那身孔雀綠的綾緞袍子,身上有銀線堆刺的盤龍圖案,窄腰上同樣是十三銙的金玉帶。
隻比起身旁的祁璟軒來說,多的是一份大氣沉穩,還有他一貫不近人情的冷漠。
在汐瑤將視線投過去時,那兩個人也同時看到了站在宮門邊上的她。
祁璟軒麵上顯然一愣,連帶身形也頓了一頓,像是在猶豫可是要上前與之說話。
可他身旁的祁雲澈卻如尋常一般,深眸隻在汐瑤身上停留半瞬就自若的移開,目不斜視的從她跟前走了過去。
恍若從不識得。
而璟王爺因為先有一愣,慢了他半步,視線裏還有其他大臣,想忽略都沒轍!
顧及到此,隻能定了心神,再與汐瑤一抹抱歉的眼神,就追著他的七哥去了。
被落下的人兒眼光止不住的追隨到南門外,直至那兩道英挺身影消失,才忿忿不甘的把視線收了回來。
這足月來守的規矩妥是忘得一幹二淨,擰著眉頭咬牙暗恨——
有什麼了不起的!就知道擺臉色,裝模作樣!!
……
待大臣們走得差不多了,平寧與沈修文未曾出現,來的卻是平寧身邊的侍婢花萼。
人隻道公主和駙馬被皇後留下陪膳,派了她來通傳,說汐瑤乘沈府的馬車出宮便可。
汐瑤歸心似箭,見不見大哥哥都是無所謂的,應下後,便獨自出了南門。
剛坐上馬車,覺著還沒駛出多遠,那車門忽的被誰打開,接著一人極快的鑽了進來,還沒坐下就先對車裏的人兒抬頭一笑,討好的。
見到來人,汐瑤哼了一聲就把頭撇開,氣道,“我還以為是誰呢,璟王爺與我這小小的掌簿同盛一車,不怕降了自個兒身份麼?”
聽這語氣,再望她臉色,祁璟軒往她對麵一坐,心虛的笑道,“剛才……不是那麼多大臣都看著,你也不想被人妄自非議對不?”
“不對!”
轉頭來望回他,汐瑤眼色裏的光尖銳得很!
“敢情大祁的朝臣們都如市井小民那般喜好說三道四?敢情我慕汐瑤就不配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王爺見禮?”
說著她就是一聲涼薄歎息,“果真入了宮就是奴婢!”
“不是的,不是的!!”祁璟軒急了,擺著手解釋道,“七哥說人言可畏,宮裏不比外麵,那些嚼舌根的閑人數不勝數,你身份又是那樣,比普通的女官矜貴多了去了,那些人巴不得你犯錯,我可是為你著想啊!”
聞言,汐瑤才反映過來,是說怎入宮那麼久,除了平寧之外,竟然無人來看她!
難道她慕汐瑤為人差到這個地步?
那麼祁璟軒呢?他可是最不在意這些的,為何他不來給自己解解悶?
聽他說了之後,她總算明白,原來是祁雲澈搞的鬼!
想到之前在南門那兒他視她如無物,汐瑤就氣不打一處來。
他無視她就算了,還攛掇著祁璟軒一起,他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