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送上門的厚臉皮(1 / 3)

好一個送上門的厚臉皮

雖已經過了驚蟄,燕華城的寒意卻沒有消退多少。

卯時的皇宮於一片夜色籠罩之下,隻得幾許幽暗的逛覆在巍巍宮殿之上。

那光雖淡薄,卻凝少成多,勾勒出一道道沉肅有力的輪廓,無一處不是皇權的象征。

碧池上那層薄冰不知何時才會融去,深夜時分還會泛出白茫的霧,為這深宮徒添幾縷冰涼。

宮人們往來於其中,低頭,目不斜視,碎步,有條不紊。

日複一日的循環,一張張沒有表情的臉容下,藏著的是眼觀四麵,耳聽八方的機警。

幽幽深宮,殺人於無形,不仔細留心提防著,那性命何時丟去都不知。

隨著渾厚悠遠的鍾聲陣陣響起,又到君王早朝的時候了。

此時藏墨閣中的燈火,一如往常那般,早已亮了個把時辰。

聽到上朝鍾聲,坐在桌案前抒寫的汐瑤抬起頭來,側身向菱格窗外望了望,天色還沉著,隱約有一抹淡色的橙紅從天邊延展開來,用不了多久,晨曦就會越過宮牆,將白晝帶來。

祁尹政在位期間,幾乎每日都臨朝視事,風雨無阻。

也多得他登基以來的休養生息,使得天燁年間,除卻二十九年爆發的那場前所未有的天災,整個大祁,亦算得上國泰民安。

隻如今汐瑤也不確定那場旱災是否會同前世一樣,或者也許根本不會發生呢?

將筆擱下,再就著收回的手放到眉心間按了按,對她來說,隻要做好分內事便罷。

說起來還得多謝平寧,在司籍司當差的確是個閑職。

每日隻消做些抄寫,記錄入庫的經籍書冊,別說被後宮的娘娘們利用了,入宮足月有餘,除了禦書房、藏墨閣還有自己的住所,宮裏的其他地方,她根本沒踏足過。

而就算去禦書房,也都避開了皇上批閱奏折和與大臣商議政事的時候。

如今她也是個小小的八品女官,身居非要職,自個兒管著自個兒便好。

沒事的時候,沏一壺好茶,點了淡香,再捧起書卷,不小心就消磨了時辰。

她的小日子過得悠閑自在,倒比在宮外輕鬆許多,一個月下來,人竟是圓潤了不少。

“慕掌簿。”

正放鬆心神時,隨著一聲輕喚,從門外進來個臉貌清秀的小太監。

這是在藏墨閣管事的公公之一,性情溫和好相處,因為姓‘單’,單名一個貴,大家都管他叫‘扇子公公’。

雖人是才二十出頭,卻五歲就淨身入了宮。

更曾在皇後身邊當差多年,立政殿那邊不時還會請他過去,所以是個說得上話的人。

他對汐瑤極為客氣,也正因為得他開了頭,連帶著藏墨閣上下與之有關的宮人對汐瑤這初來咋到的都不差。

就算那心裏再不喜,也會留三分薄麵。

畢竟皇宮不比別處,不論你在宮牆外身份再高,進了宮來都是伺候主子的,奴才們私下糾集著孤立、欺負你,你也沒辦法。

見到他,汐瑤連忙起身禮笑道,“扇子公公,有什麼事嗎?”

來到案幾前,單貴臉上端著笑,亦是客客氣氣的。

“皇後娘娘剛傳了口諭,明日河黍張大人家嫡孫小姐在紫霄觀行入教之禮,按規矩,尚儀局得有兩名女官前往,禮成後贈以娘娘親自抄寫的《玄珠錄》,這當中一人是於掌言,還有一位,便是慕掌簿你了。”

汐瑤聞之將頭點了點,“有勞公公傳話,容我將昨天入庫的經書登記入冊,再去收拾一二。”

單貴看了眼她麵前記到一半的典策,心思轉了下,道,“這些就交由小慧子他們幾個去做吧,九公主和駙馬正在皇後娘娘宮裏說話,已經為你討了恩典,許你隨著一道出宮,明日公主和駙馬也是要去觀禮的,我估摸著你這會兒去收拾,時辰正好能對上。”

對眼前的女子,單貴心中有數。

慕汐瑤不比宮中其他女官,慕家兩代忠烈,九駙馬乃她母家表兄,裴王妃更是她三堂妹!

而她的二叔慕堅乃響當當的大儒,花開遍地,連皇上都對其倚重有加。

已故長公主為她親設筵席,煜王和明王都得賣這個人情。

璟王、雲王對她照顧有加,慕家分家時,若不是他二人暗中出手,還不知慕汐瑤那混得不行的小叔得糾纏到何時。

再來說冷世子,年紀輕輕戰功赫赫,將來當仁不讓的定南王,與她亦是千絲萬縷,說都說不清楚。

莫要看這宮裏牆院深深,有些人更是進來了,一輩子沒再出去過,可消息卻靈通得很。

好多宮外不為人知的事,宮裏卻不算什麼秘密。

此女可不簡單啊……

單貴默默歎著。

不管她因何緣由入宮,他私心裏總是覺著皇上早晚還是會給她指婚的。

如此想來,他一麵將出宮的令牌交給汐瑤,又關切道,“慕掌簿剛入宮不久,雖說在宮裏當著差,可對宮外自家府上定多有放不下,趁此機會正好回去瞧瞧,皇後娘娘還是很體恤你的。”

接過令牌,汐瑤便也不多做推辭,謝了之後,出了藏墨閣,往自己的居所行去了。

好幾日前平寧來見她時,就將此事同她說過,所以她絲毫不意外。

也多得公主嫂嫂的照顧,自己在宮中的日子當真能算得上愜意。

張家乃河黍第一大家,位高權重,嫡孫女入觀修行頗受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