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來了之後,兩人一起出去吃過幾次飯,彼此都聊得非常投機。一直都覺得被壓製的老工程師一下子就把黃山當成了知己,覺得這個年輕人很對自己的胃口,所以不但在工作上全力地幫助他解決了很多不明白的問題,而且還毫不避諱地將自己多年來收集到的關於馬曉宇和供應商之間的那些事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老工程師的這些信息正是吳筱舟交代黃山去收集的,現在他毫不費力地撿了個大便宜,馬上就整理出來向吳筱舟報告了。
正是有了黃山收集到的這些資料做基礎,吳筱舟才敢在張儀璐的麵前拍著胸脯打包票,說是能夠在規定的期限之前收集到足夠的證據。黃山收集到的資料已經有足夠的分量了,光憑現在手中這些資料,吳筱舟已經可以向張儀璐申請處理馬曉宇了,沒有切實證據也沒關係,反正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不過吳筱舟的牌還遠遠不止這一張。
從張儀璐那裏出來之後,吳筱舟馬上就打電話把黃山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關上了辦公室的門。黃山一看這架勢,知道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每次有重要事情交代時都是這樣。
果然,等他坐下來之後,吳筱舟馬上遞給他一份清單,一邊說道:“這是我們惠美信的主要供應商信息清單,你看一下。”
黃山一臉狐疑地接了過來,從頭到尾仔細地看了一遍,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要看這個清單,遂詢問似地說道:“我看完了。”
“這麼快就看完了?”吳筱舟道,“好吧,我現在要你去做一件很艱難的事情。”接著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安排說了出來。
“啊?”黃山聽完之後非常震驚,不知道怎麼吳筱舟突然交代了這麼一個事情過來,過了一陣子才回過神來,試探性地問道:“吳總,請問您這是?”
吳筱舟淡淡地說道:“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希望你能夠找幾個主要的供應商出來,讓他們提供出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黃山有點為難地答道:“可是,您覺得這些供應商會提供如此敏感的信息嗎?”
“提供不提供是他們的事情,反正我們把利害跟他們講清楚了,相信他們自己會作出決定的。”吳筱舟冷冷地說道,“這幫人都是老江湖了,不會不知道輕重,我們隻要把話說透了,他們會自己決定的。”
“行,我這就去辦!”黃山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非常幹脆地應道,然後拿著那份清單準備出去。
“先別急!”吳筱舟朝他擺了擺手道,“做這個事情有幾個地方需要注意:第一,不要找多了人,隻要找幾個主要的供應商就行;第二,這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能夠讓任何人知道。”
黃山依舊很幹脆地應道:“我明白!”
“另外,我給你點建議,你可以把幾個供應商一起叫過來,然後單獨談這個問題,談完之後讓他們有個交流的時間來作出決定。”吳筱舟接著說道,“你必須跟他們說清楚,以後惠美信的規矩,是由張總來定,張總說這規矩怎樣就怎樣,希望他們看清楚形勢!”
“好的,我會跟他們把這事情說清楚的。”黃山道。
吳筱舟道:“那你現在就去準備吧。一定要計劃周全了,然後才做動作,務必要一次成功。如果這個過程有什麼問題,隨時向我反映,並要隨時向我報告這個計劃的進展。”
黃山應了一聲,然後拿著這份供應商資料便走出吳筱舟的辦公室,他一邊走一邊思考著,該怎樣安排才能夠取得最好的效果呢?吳筱舟是一個非常大氣的管理者,她並不會糾結於某個細節,而僅僅是給你一個方向,讓你有充分的空間去自由發揮。這種態度往好處說就是民主、胸懷開闊,往壞處說則是放任、不負責任,兩者之間的差別取決於這個行動的效果。黃山跟著吳筱舟已經有兩年多了——他並不是現在才從學校出來,而是從學校一出來之後就跟在吳筱舟身邊做她的助理——深知她的脾氣就這樣,剛開始還不習慣,現在經過這兩年的熏陶,黃山已經掌握了應對之法。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黃山最終決定給這份供應商清單上的兩個人打電話,其中一個是藥水供應商,一個是油墨供應商,這兩種材料都是除了板材之外惠美信需求量最大的原材料,而且基本上都集中在這兩個主要供應商那裏。黃山的這兩個電話,是約了這兩個人在這個禮拜五的晚上到天龍旁邊的上島咖啡廳,說是有要事相商。
接到黃山的這個電話,於太龍愣了一下,他是惠美信最大藥水供應商的客戶經理,平時跟馬曉宇和陽天都挺熟的,也知道黃山就是前不久和張儀璐一起就職的董事總經理的助理——作為合作多年的供應商,他一直關注著惠美信的一舉一動,尤其是馬曉宇的製作部——可是他不明白的是,這個看起來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的助理為什麼會打這麼一個電話過來呢?按照道理來講不符合規矩啊,而且定的時間又是在禮拜五的晚上,已經不屬於正常的工作時間,這就更讓人琢磨不透了!可是衝著黃山背後的張儀璐,他又不能不考慮答應這次約會,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要是黃山在張儀璐麵前說上幾句壞話,說不定自己就吃不了兜著走了。不過於太龍畢竟是老江湖了,麵對這個非同常規的邀請,他馬上先打了個電話給馬曉宇,想問問這是怎麼回事。
馬曉宇聽他說完這事,愣了一下神道:“什麼,會有這種事情?”
於太龍在電話中一副很無辜的語氣答道:“是啊馬哥,我也不知道搞什麼飛機,我還想著這個周末陪老婆去電影院看最新的美國大片呢。”
“你等等,我這邊先看看,回頭再給你電話。”馬曉宇沉吟道,然後便掛了電話,徑直去找陽天,讓他給個主意。
陽天聽到這事也納悶道:“黃山打電話請他喝咖啡,沒搞錯吧,這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想幹嗎呢?”
馬曉宇道:“我也拿不準這小子想幹嘛啊,所以才想問問天哥該怎麼安排。”
陽天沒有答話,低著頭思忖一陣子,這才答道:“那就去吧,這個約會是沒有辦法推掉的。我猜想黃山隻是一個幌子而已,真正在背後出主意的是張總或者吳筱舟。”
馬曉宇頗為擔心地問道:“如果真是張總她們在背後的話,我擔心於太龍真要是去了,那會不會生出什麼事端來?”
“於太龍是老江湖了,他不可能不知道輕重的。”陽天道,“你就裝著什麼都不知道,讓他去就是,不過要交代他,讓他盡管喝咖啡談女人就是,其他的事情就少說幾句了,一定要保持清醒,然後讓他見麵完了之後馬上向我們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