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九(2 / 2)

這個打法不行?那怎樣打才行?司馬亮用目光詢問章一德。章一德避開他的目光,別過臉去。他怕司馬亮換他的人去打衝鋒。他手下隻有七八十號人,經不起這麼傷亡。再說了,他手下的人站個崗收個稅的還行,打仗就差遠了。

司馬亮見嚴、章二人如此這般模樣,十分地氣惱,卻也拿他們沒辦法,隻是著急幹搓手。

忽然同永順帶著一個漢子踉踉蹌蹌地奔了過來。漢子渾身上下水淋淋的,氣喘如牛,見到司馬亮,“撲通”跪倒在地,叩頭道:“縣長大人,快發救兵!”

原來那漢子是蘇萬山和鐵鎖又差來求救的。司馬亮急問鎮子那邊的情況。漢子說:“周豁子的人馬攻勢十分凶猛,自衛隊死傷了好幾十人,快撐不住了。天黑之前救兵要趕不到,野灘鎮就完咧。縣長大人,要快呀!”漢子放聲大哭。

司馬亮攙扶起他,安慰道:“你別急,我們馬上就打過去。”讓同永順帶著漢子到後邊去休息。

司馬亮抬眼望著西天,夕陽快要落山了。他雙眉緊皺,對嚴、章二人說:“你們說怎麼辦?”

嚴、章二人麵麵相覷,都不吭聲。

司馬亮一咬牙,攥緊拳頭往下一揮:“時不我待,強行攻擊!”

就在這時,河堤上傳來一陣狂歡聲。司馬亮一驚,急忙舉起了望遠鏡。嚴、章二人也都舉起了望遠鏡。

他們清楚地看見,河堤上那棵碌碡粗的白楊樹下不知何時擺了一把太師椅,椅子上坐著一條壯漢,有四十出頭年紀,頭圓脖子粗,上唇有個豁豁,因此麵目顯得猙獰醜陋。他的身邊站著幾條彪漢,個個手中都提著盒子槍。

嚴智仁罵道:“是驢不日的周豁子!”

司馬亮問:“哪個是周豁子?”

“就是椅子上坐的那個豁豁嘴。驢不日的張狂得很!”

司馬亮看見有兩個匪卒擺上了桌子,隨後又擺上了酒肉。周豁子邊吃邊喝,洋洋自得。

章一德舉著望遠鏡感慨地說:“狗日的周豁子倒吃上了喝上了,他可比咱們消停品麻(逍遙自在)得多。”

司馬亮又問:“周豁子是哪達人?”

章一德說:“有人說他是河南人,有人說他是山東人,他到底是哪達人沒人說得清。他手下的匪卒幾乎全是終南的山匪。他們不光打劫野灘鎮,也過河來打劫過幾次渭北縣城。”

司馬亮忿聲道:“他是欺負咱們渭北無人呢。”

“誰說不是哩。”

司馬亮觀察了一會,說:“找個槍法好的,把周豁子幹掉。”

嚴智仁說:“距離太遠,打不著。”

章一德說:“周豁子鬼著哩,能打著他就不坐那達了。”

司馬亮放下望遠鏡:“這麼說咱就沒轍了?”

嚴、章二人相對一視。章一德說:“周豁子在暗處,咱在明處,他又以逸待勞,硬衝咱們傷亡肯定很大。”

嚴智仁說:“等到天黑咱們再動手,傷亡就小得多了。”

嚴、章二人的話都很有道理,可等到天黑野灘鎮就落到了周豁子手中。司馬亮隻急得全身在冒冷汗。

這時河堤上的眾匪卒一哇聲地在吼唱:

長杆火銃鬼頭刀,

機槍快槍狗娃咬(盒子槍),

誰把老爺逑咬了!

吼唱聲隨風飄過來,直往耳朵眼裏鑽。司馬亮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青著臉罵道:“狗日的披著被子想上天,張狂得沒領子了!”從腰間掣出手槍,要親自帶隊打衝鋒。

同永順急忙一把拉住他:“姑爺,你是一縣之長,咋能帶隊打衝鋒呢?”轉臉衝著嚴、章二人喊:“嚴大隊長!章局長!你們快讓隊伍上嗬!”

嚴、章二人似乎沒聽見同永順的喊聲,隻是舉著望遠鏡往河堤上張望。

同永順氣得直咬牙跺腳,可他一個縣長的隨從護衛,拿他們又有什麼辦法。就在這危急之時,河堤上突然發生了駭人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