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十六(2 / 3)

“不好,稅收來源主要靠野灘鎮。”

“就是渭河南岸的野灘鎮?”

牛泰來點頭道:“野灘鎮是咱渭北的一塊大肥肉,就連終南的土匪都瞅著它,隨時都想撲上去咬上一口。”

司馬亮這時理出頭緒來:“依前輩之言,要治理好渭北必須一手抓兵權,一手抓錢財。”

牛泰來拈須笑道:“縣長果然悟性超人。”

司馬亮思忖半晌,又向牛泰來求教:“如何才能一手抓住兵權一手抓住錢財呢?還請前輩教我。”

牛泰來手拈胡須,聲音低沉地說:“如何去做,我也不得而知。”

司馬亮再三求教。牛泰來慢慢站起身來,推心置腹地說:“我乃老朽之人,根本就談不上有什麼文韜武略。剛才的一番見解,是我在官場混跡多年的所得,也談不上是什麼高見。凡有識之士都能看得出。我早已看出,司馬縣長非等閑之輩,因此辭職之際才以鄙見相陳。至於如何去做,我真的不得而知。”

“前輩太謙虛了。”

“不不,如果我真有良策,也不至如此落魄。”

司馬亮道:“我初到渭北,人地生疏,一切都難以入手。請前輩留下助我一臂之力。”

牛泰來搖頭道:“常言道,不在其位,難謀其政。我已辭職退休,沒有再留下的道理。”

司馬亮喟然長歎:“我識前輩太晚。”

牛泰來大為感動:“在別人眼裏我牛某人不過是個老朽。今晚夕有司馬縣長這一句話,也算有了知我之人。”說著話拿過桌上的《資治通鑒》,隨手翻開一頁,隻見用紅筆勾畫出一段話來:才德全盡謂之聖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凡取人之術,苟不得聖人、君子而與之,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他感歎道:“切膚之言嗬。”

司馬亮又請教道:“渭北還有何人可用?”

牛泰來道:“用人之術,你的老祖宗已說得十分精辟,可做起來難嗬。常言說得好,珠寶好識,肉蛋難認。誰是聖人?誰是愚人?誰是君子?誰是小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識得的。性格外露者,倒也好識。城府深、藏而不露者,也許你永遠也識不得他。”

司馬亮點頭稱是。

牛泰來繼續說道:“如今是亂世,亂世之中尚文不如尚武。”說著吟出幾句詩來:“竹帛煙消帝業虛,關河空鎖祖龍居。坑灰未冷山東亂,劉項原來不讀書。”

司馬亮道:“前輩吟的可是唐代詩人章碣的七絕《焚書坑》?”

“正是,縣長可真是博學。”

司馬亮感歎道:“正如前輩所說,時逢亂世,讀的書再多又有何用,不如去學舞刀弄槍來得實在。”

倆人都苦笑起來。

少頃,牛泰來說:“縣長正值英年,來日方長,不可放棄讀書。依我愚見,不論何時何地,讀書總是有用的。再者,亂世隻是暫時,天下太平了,讀書人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

“何時天下才能得太平?”

倆人又感歎了一回。

稍後,牛泰來起身告辭。司馬亮移步相送。到了書房門口,牛泰來回過身來:“司馬縣長,在渭北主政,慎防嚴、章二人。此二人手中有兵權握著槍把子,且桀驁不馴,不可不防。”

司馬亮點點頭。

牛泰來又告誡道:“為政者手腕要鐵要硬,萬萬不可手軟。我這輩子就是吃了這個虧。”說著連連搖頭。

司馬亮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急忙問:“前輩,王縣長之死到底是何人所為?”

“我原以為是彭大錘所為,現在把彭大錘作案的嫌疑排除了,那就隻能在手中有槍的人中查尋了。”

“會不會是土匪幹的?”

“土匪是想殺王縣長,可沒有那個能力。”

“那會是誰呢?”

牛泰來搖頭。少頃,司馬亮又問:“前輩與王縣長共事幾年?”

“四年。”

“他為人處事如何?”

“這話還真不好說,王縣長看上去脾氣隨和,處事為人甚是得體,可實際上是城府很深,藏而不露。”牛泰來說著從衣袋掏出一件物品給司馬亮,“王縣長遇刺的那天早晨,我有急事去找他,他在地上躺著,血把衣衫漿了,可還有一口氣。我把他抱起大聲呼喚。他睜開眼睛,指了一下書桌底層的抽屜,就咽氣了。我知道抽屜裏肯定有啥東西,拉開抽屜卻是空的。後來我發現那個抽屜是個雙層,打開上麵的底,這個寶物在裏邊藏著。”

司馬亮看著寶物:“刺客是衝著它來的?”

牛泰來點點頭:“這寶物我此前曾看到過。”

司馬亮把目光又投向牛泰來:“前輩在什麼地方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