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2 / 2)

撐船漢子嘴角流出了涎水,獰笑著,剛想為所欲為。就在這時,身後啥東西猛地響了一下,他一驚,急回首,隻見一個年輕漢子站在茅屋門口,渾身上下水淋淋的,似一隻落湯雞。

撐船漢子以為來者是找他渡河的,十分惱怒,嗬斥道:“滾出去,今兒個不開船!”

年輕漢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冷笑道:“狗日的把眼窩擦亮,看看我是誰!”

撐船漢子定睛細看,打了個哆嗦,赤裸的身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訝然問道:“你是人還是鬼?”

“你看我是人還是鬼!”

“你,你沒死?!”

“閻王爺不要我,龍王爺也不敢收我。哈哈哈……”年輕漢子大笑起來。

年輕漢子不是別人,正是大錘。大錘生在野灘鎮長在野灘鎮,從穿開襠褲起就在渭河裏耍水,水上功夫並不弱於撐船漢子。他打第一眼看到撐船漢子就看出此人非良善之輩,上船後就一直提防著。也是防不勝防,船過中流時一不留神就遭了撐船漢子的暗算。落水後他潛遊了一程,隨後上了岸。他尋思,撐船漢子擄走秋月一定不會走遠,便沿河岸追蹤尋跡。他先是看到了河邊停泊的小船,隨後又看到了茅屋。船上無人,他便直奔小屋而來。果然不出所料,撐船漢子把秋月擄到了茅屋,欲行不軌。

大錘斂了笑聲,臉色陡然一變,惡狠狠地罵道:“你狗日的也不稱二兩棉花紡一紡(訪一訪),竟敢打劫你的爺爺!”

撐船漢子渾身的肌肉哆嗦了一下,忽地一貓腰從床下摸出一把利斧,就朝大錘劈來。秋月驚呼一聲:“當心!”

大錘是會家不忙,側身避過,隨即抓住撐船漢子的手腕猛地往外一擰。撐船漢子痛叫一聲,斧頭落入大錘手中。大錘用大拇指試了一下斧刃,冷笑道:“家夥不錯,饞火著哩。”

撐船漢子瞠目結舌地望著大錘,臉上沒了古銅色,變得灰青。

“你狗日的害了不少人吧?”

撐船漢子額頭沁出了冷汗。

“你記住,明年的今日兒是你的周年!”

“好漢爺饒命!”

“這會叫爺遲了!”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撐船漢子連連求饒。

“饒了你,你還要害人!”大錘猛地揚起斧頭,劈了下去。撐船漢子慌忙用胳膊隔擋。大錘用力真猛,劈下了他的手腕。撐船漢子痛叫一聲,倒在地上。大錘一腳踏住他的胸脯,又一斧劈下去,撐船漢子的腦袋開了花,腦漿濺了他一臉。

大錘抹了抹臉,轉過頭來。秋月赤裸裸地縮在床角,渾身篩糠。他急忙轉過臉去,說了聲:“把衣裳穿上吧。”出了茅屋。

秋月這時靈醒過來,慌忙穿上衣服,不敢多看腳地的死屍,匆匆出了茅屋。大錘背身站在茅屋門外,聽到腳步聲,轉過身來,不禁又皺起了眉。秋月的衣裳被撐船漢子撕扯得破爛不堪,穿在身上衣不遮體,反而顯得欲蓋彌彰,更加惹人注目。

“你等著我。”大錘又進了茅屋。

秋月不明白大錘進茅屋去幹啥,站在那裏呆呆地等著。從昨晚到現在這個年輕漢子已經救了她兩次性命。她由是感激。現在若是離開這個年輕漢子,她真不知道該上哪裏去?倘若再遇到了歹人怎麼辦?她想都不敢想這個問題。她隻想著這個年輕漢子走到哪裏,她就跟到哪裏。

時辰不大,大錘出來了,換了一身幹衣服,手裏還拿著一套衣服。他把手中的衣服遞給秋月:“把這個穿上吧。”

秋月低頭往身上看,兩隻豐滿白嫩的乳房白鴿子似的在衣衫破爛處探出頭來。她羞紅了臉,急忙接過衣服套在了身上。大錘打量了一下,笑道:“有點大,可渾全著哩,湊合著穿吧。”

秋月再次低頭打量自己,衣服豈止大,褂子的下擺都長過她的膝蓋,就是不穿褲子也沒人看得出她是光屁股。顯然,這身衣服是撐船漢子的。她苦澀地一笑,彎腰卷起拖在地上的褲筒。

大錘說:“走吧,這會也講究不得了。”

秋月點點頭。

倆人相跟著往北走。走出二裏來地,有個村子,大錘在村子雇了頭毛驢,讓秋月騎上。一路再沒遇上啥麻煩。傍晚時分,他們進了渭北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