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十多年的死敵在眼前垂首屈膝,皇後心中快意可想而知,她一一掃過大殿中所有行禮的人,大半年時間以來,她再度深切體會到了皇後的高高在上。
皇後的視線在越王、趙文煊身上頓了頓,方頷首道:“諸位無需多禮,起罷。”在場除了這幾人,更多的是朝中重臣,她也讓不敢多耽擱。
皇後心中快意不過一瞬,因為她沒有忘記建德帝這個大問題,太子迎上前,她忙問道:“你父皇現如何了?”
太子眉心緊鎖,“回母後的話,禦醫、太醫們,正在內殿提父皇施針。”
隨即,他便將建德帝召見閣臣時突然倒下,被抬回寢宮,禦醫表示情況嚴重等事,簡單敘說一遍。
皇後母子麵色沉沉,若說誰最不希望建德帝駕崩,這二人要屬其中之一。
東宮剛有了回暖跡象,太子正要重整旗鼓,以求再次聚攏勢力。
未來還是很值得期待的,但實際上,現在東宮的境地,並未比年初好上太多,一旦建德帝就此崩了,太子登基肯定無望。
母子二人如何能不心焦,皇後甚至連趙文煊、安陽伯等人都忽略了。
大殿一時十分沉默,等候的人多了不少,氣氛沉重程度同樣有增無減。
這般等待讓人心頭壓抑,偏張貴妃根本站不住,隻能不停踱步,並不時往裏頭張望,皇後心煩意燥,忍不住喝道:“張貴妃,若你著實站不住,就立即回去罷,此處本不是你能來的地方。”
按照宮規,其實內廷嬪妃們,無召是不能輕易出入內宮的,當然,皇後是國母,遇上這種皇帝病危的特殊情況,她是能過來候著的。
貴妃雖位尊,但嚴格按規矩來辦,她確實不能來。
隻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建德帝十多年的態度誰不清楚,因此,張貴妃消息靈通進出自如,甚至比皇後要便捷多了,瑤華宮比棲鳳宮要遠一些,但她硬是早到了一步,這就很能充分說明問題了。
眾人也不覺得有異。
但是,這些若拿到明麵上來說,張貴妃還是理虧的。
對於正心焦難耐的張貴妃來說,皇後這句突如其來的打壓話語,卻正中她要害,她腳步一頓,美眸陡然一厲,目光似利劍,倏地射向皇後。
她平日溫柔可親的神色,已一絲不見,嗤笑一聲,冷冷睨著皇後道:“陛下曾下了口諭,這寢宮,本宮自可來去自如,無需通稟。”
張貴妃根本不懼怕皇後,對方既然不識相,她不介意用事實嘲弄一番,“這寢宮每一個宮人俱知曉,,皇後娘娘若不信,隻可隨意召個人來問問?”
話罷,張貴妃下頜微抬,冷哼了一聲,繼續關注內殿,根本無心與皇後多說。
這臉打得真夠啪啪響的,皇後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偏她知道對方說的是大實話,她再糾纏下去,自討沒趣不說,還白白讓人看了笑話。
其實,笑話早就開始看了,如今大殿中的視線,或明顯或隱晦,俱聚集在皇後身上,皇後隻覺窘迫萬分,渾身血液往頭上衝,蠟黃的臉最終漲得通紅。
趙文煊淡淡打量皇後,很好,對方這個狼狽模樣,實在非常讓人快意。
他暗嗤一聲,不動聲色移開視線,投向內殿。
等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內殿終於有了動靜,老禦醫為首,領著一眾禦醫太醫,魚貫而出。
眾人刷一聲抬頭,目光緊緊盯住老禦醫,皇後與張貴妃的聲音同時響起,二人急不迫待問道:“禦醫,陛下如何?”
老禦醫花白長眉緊蹙,神色沉重,啞聲道:“陛下之病很是凶險,微臣施針亦收效甚微,若是陛下一日內未見清醒,隻怕……”
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