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致命誘惑(3 / 3)

“快起來辯認照片,你看看這個女人是誰?”陳大民不知什麼時候進來了,一邊拉開厚厚的窗簾一邊對添先發叫道。

外麵天已經大亮了,添先發在這個簡陋的招待所房間裏度過了“雙規”後的第一晚上。

一大撂閻桃花的照片放在他麵前,他一張一張地翻看,是她,千真萬確!風情萬種的樣子讓男人丟魂失魄。最後兩張照片上閻桃花戴著手銬表情木然,讓添先發吃了一驚,大清早,空氣中還有涼意,他的冷汗卻下來了。

“你們是從哪裏弄到這些照片的?”他緊張地問。

“一些照片是在她家裏搜出來的,後麵兩張是在看守所拍的,現在你相信了吧,她是個十足的騙子!”陳大民眼睛盯著添先發說。

添先發想閻桃花舉手投足透出一種西方受過良好教育的氣質,便將信將疑地問道:“她說她家在舊金山,是閻錫山的後人,她還有一個叔叔是省委組織部長閻海峰,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陳大民笑了,說:“添先發同誌,我看你是個文人太天真了,她要是不說得天花亂墜,你會信嗎?你會把許多錢交給她買官嗎?”

添先發這下驚得差點站了起來,急忙掩飾說:“你說什麼呀?我和她隻是情人關係,並沒有給什麼錢給她。”他知道如果買官的事情泄漏出去,自己不僅秘書長當不上,而且上麵還會追查買官的錢的來源,那下問題就大了。現在自己得避重就輕,堅決不能承認買官的事。

陳大民見添先發冥頑不化,說:“你不說沒關係,可閻桃花全部交待了,說你為了當上秘書長分兩次送給她一百二十萬,第一次是二十萬,第二次是一百萬,時間、金額十分清楚,而且你從銀行轉賬的記錄我們也調取了,與她所說的不差毫分,你想抵賴是抵不掉的,希望你把有關的情況向組織上講清楚,爭取主動。”

添先發一下子癱軟了,紀委掌握的情況十分詳細,自己盼著別人搭救的希望正在一點一點破滅。難道就這樣束手待斃?不,哪怕舍得一身剮也把皇帝拉下馬,一切都是因為毛建新,現在就是自己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閻桃花也是毛建新的情人,你們敢把他怎麼樣嗎?”

陳大民哈哈大笑起來。

添先發不解地問:“你笑什麼?”

陳大民說:“你相信有這回事嗎?實話對你說,查閻桃花就是毛書記的意思,他會把手往門縫裏夾?”

添先發心有不甘,說:“我是聽閻桃花親口說的,毛建新是書記,不承認誰也拿他沒辦法,我懷疑他是知道我和閻桃花的關係後打擊報複,拿我當犧牲品。”

陳大民說:“省省吧,你太天真了!我告訴你是怎麼一回事吧,毛書記聽人說有個閻桃花的女人在酒店吃飯時吹噓是他的情人,就讓人一調查,發現她父母是農民,而且初中未畢業,但她擁有三輛高檔轎車、住房五套、鋪麵三套、銀行存款一百多萬,總計資產近千萬元。把她抓起來一審,她把全部情況原原本本交待清楚了,其中有你送的一百二十萬,是金水所有官員中送錢最多的。本來常委會上正要討論對你的任命,就臨時取消了。而且我還聽說這次提拔你是毛書記的意思,看來你是弄巧成拙了。現在後悔了吧,可世上沒有後悔藥,你還是主動坦白這一百二十萬元是怎麼來的?這也是我們為什麼對你‘雙規’的關鍵所在。”

添先發這下徹底絕望了。此刻他心裏充滿閻桃花的憎恨,一想到她那迷人的笑容,他仿佛撞了鬼似的膽戰心驚,不絕口地罵道:“閻桃花,你不是人,你是個沒文化、跌落凡間的魔鬼!”

陳大民和潘權都笑了,沒文化的把有文化的耍了,看來閻桃花還真像添先發所說的不是人,是個跌落凡間的魔鬼!可是如果他自己沒有買官的欲望,魔鬼又豈能奈何得了!看來世間的一切事情,心中的欲望才是真正的魔鬼,如果你自己控製不住,你怨不得別人,隻能怨你自己!

這時,江援朝進來了,對添先發說:“先發,想通了嗎?”

添先發心裏矛盾極了,說:“江書記,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江援朝掏出一支煙,遞給他並替他點著,說:“你是個明白人,我也不說那些大道理了,你一時糊塗,可別一錯再錯下去,要爭取立功的機會啊!隻有這樣,才能得到組織上的寬大處理。”

添先發猛吸了一口煙,平時再好的煙抽起來都沒有感覺,現在失去自由才一天多,這煙就抽起來特別香。“江書記,該說的我都會說。”然後他把閻桃花如何借送高麗參的名義與自己結識,然後吹噓自己的家庭背景,當兩人有了肉體關係後向自己坦白和毛建新是情人關係,她對金水官場的情況如數家珍,認識一大批頭頭腦腦,還幫自己擺平了弟弟打人的事情等等都向江援朝說了。

江援朝點著頭,然後問道:“買官是怎麼回事?”

添先發抽了一口煙,說:“從那以後,我就信任了這個女人,當時我想當秘書長,見閻桃花有這麼大的背景,就想攀上她,送給她二十萬元作為活動經費,她起初不要,說自己有錢為我付出點也是應該的,既然是情人就得互相幫忙。我怕她瞧不起自己,又怕她不是誠心幫忙,就說這事怎麼能讓你破費呢,硬是找她要了卡號,打了二十萬元給她卡上。後來這事遲遲沒有結果,我就催她,她說堂叔也就是省委組織部長閻海峰到北京活動去了,他這次要進中央組織部,找她急需一百萬元打點,這幾天正為這事發愁,因為自己剛做了一筆生意,所有的流動資金都作為預付款打到對方賬戶上去了。我當時對她說幫她想想辦法,她很高興,說我如果能借到錢就暫借一百萬給她周轉一下,算是借我的,等她生意做成了就馬上還我。”

添先發邊說邊抽煙,有些貪婪地吸著,直到那火星離手指越來越近燒到海綿上才將吸剩下的煙屁股掐滅在煙灰缸中。

江援朝叫了聲:“小潘,替他倒杯水,然後去外麵買些早點。”然後他麵對添先發,說:“最終你還是給了她一百萬元。”

添先發點了點頭,接著說:“之前我和一個要好的朋友談到金水官場上的行情,他說要想當上秘書長沒有一百萬不行。我想不管閻桃花是真向我借也好,還是以這個為由頭找我要這麼錢,隻要她替我把事辦成了,還不還也就無所謂了。我籌集一百萬元打到她卡上後沒多久,她從外地打電話給我,興奮地告訴我她叔叔閻海峰馬上要來金水,特地為我的事向毛建新說情,並說我的事很快就會有著落。果不其然,閻海峰來金水調研組織工作,就在他走後第三天,市委組織部對我進行了考察,這麼多的事情難道都是巧合嗎?那我以前怎麼沒有遇到過這麼好的事情?我相信閻桃花,有時候連相信自己都沒有相信她多一點。所以,你們說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農民女騙子,我打死都不會相信。直到看了這些證據,我又不得不信。”

江援朝麵色凝重,他見添先發很配合,便問道:“你給閻桃花這一百二十萬是哪裏來的?”

添先發一下子啞巴了,他知道紀委已經掌握了自己買官的證據,不說隻能是負隅頑抗,這裏有個態度問題,隻要交待清楚了頂多是紀律處分,大不了這個秘書長不當,但人身自由還是有的。至於這一百二十萬元是怎麼來的千萬不能說,一說出來就是受賄,那樣自己至少要牢底坐穿了,現在他們還沒有掌握證據,隻要自己不說,他們也就無從知曉,關鍵的時候保護別人就是保護自己。一旦自己把這些人供出來,又會有多少人受牽連,他們會詛咒自己一輩子。他想除非你們把我嘴巴撬開,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說了。

“你再仔細想想,希望你識大體、顧大局,錯了就錯了,現在改正還不晚嘛。如果把事情憋在心裏,恐怕會對健康不利。人這一生啊,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去,心胸坦蕩一點、光明磊落一點,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一點,但總比貪得幾百萬元錢一輩子戰戰兢兢過日子好。”江援朝勸慰幾句走了,他知道添先發會把這一切說出來的,逼得太急了反而不好,先讓他好好反省一下,等他認識到位了自然會和盤托出。

添先發表情木然地目送江援朝離開,心想完了,這道門是暫時出不去了。不久的將來,還有更高的門在迎接著自己,四周是架著鐵絲網的高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