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大膽,既然那人已死,他自不必再怕,當下慢條斯理往他身畔走了過去。
借著月色,果見那人胸前血跡斑斑,鮮血染紅了衣衫,看來是受了重傷。
那是一名體魄彪悍的中年漢子,月光反照,那漢子臉色愈加慘淡如紙,形同僵屍。
朱丹陽微有一怔,俯身用手探他鼻息,他尚氣若遊絲,想來是重傷之後昏迷了過去。
朱丹陽心中彷徨不定,隻是在想:“到底該不該幫他一把呢?如果不幫,這人必死無疑;如果幫,但又和他素昧平生。更何況不清楚此人底細,如果他當真是個山賊,豈不糟糕?”
他生平最不喜多管閑事,隻怕好心幫忙,最終不討好報。
躊躇一會兒,最後把心一橫,對著那昏迷漢子說道:“朋友,實在對不住你,我還有要緊事辦,幫不了你忙。如果你死了,可千萬不能怪我見死不救。”說完轉身便走。
剛邁出幾步,那漢子忽然嗆咳一聲,悠悠醒轉過來,叫道:“朋友、、、救命、、、救命”。
那人重傷之際,神誌迷糊,斷斷續續叫出六個字來。
朱丹陽不料他會突然蘇醒,再不好意思走,隻怕他適才已經聽見了自己說的那番話,臉上微微一紅,略有愧意。
回頭望去,見那漢子一雙血紅的眼睛瞪著自己,生怕自己走了,一隻手對著自己淩空亂抓。
朱丹陽暗暗心驚:“這人傷得如此嚴重,若不幫他,他非死不可。唉!我朱丹陽生平沒有幹過什麼好事,磐石鎮上的百姓都是恨我懼我,可謂罪孽深重。今晚若僥幸救得他性命,便算贖罪也好。”
主意打定,再無顧忌,隨即走過去將那受傷漢子扶住,慢慢站起身來。
朱丹陽道:“哥子,你怎麼落得這步田地,傷得不輕啊?”
那漢子麵色蒼白無血,目光呆滯,眉宇皺為川字,顯得無比憔悴,胸前兀自流血不止。
他仔細打量朱丹陽,見其眉目清秀,是個俊挺少年。
看他滿臉關切之情,心中一陣酸楚,喟歎不已,緩緩說道:“真是、、、真是、、、一言難盡!”
他胸前衣衫破爛不堪,想是被刀劍劃破,而流血不止,分明受了極重外傷。
他一經說話,牽扯了痛處,隨即緊咬嘴唇,痛苦非常。
朱丹陽見他難受,心中惻然生憫,隻道:“我要如何幫你?”
那漢子整頓精神,求生心切,輕輕舒了口氣,徐徐說道:“我傷勢嚴重,自個兒、、、走不了路,勞煩兄弟、、、扶我、、、扶我去陰風山莊,救命恩情、、、永生難忘。”一語道盡,喘息更甚。
朱丹陽再無顧慮,畢竟人命憂關,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見那漢子生命危在旦夕之間,哪忍心眼睜睜看他死在荒野。
當即用肩頭摻住那漢子,說道:“我一定送你去陰風山莊就是,不過、、、我並不知曉陰風山莊在哪裏,你還得自己引路。”
那漢子微笑點頭,說道:“是,是!”
朱丹陽扶著那漢子走了一段官道,見他步履蹣跚,行走頗是吃力。
本欲背著他走上一段路,但他胸前傷勢極重,隻怕他受不住,也隻好打消此念頭,陪著他姍姍而行。
再走一陣,道旁出現一條大路,直往一座巍峨山峰深入。
那漢子道:“陰風山莊便在、、、便在這座山峰上麵。”
朱丹陽點了點頭,扶他改道上峰,心中卻在想:“陰風山莊是個什麼門派麼?這漢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莫非他也是江湖中人?”
那上山道路雖是陡峭,但全用青石鋪成,行走其間豁然開朗。
一路上二人並沒多少言語,那漢子因為傷勢嚴重,說話很是吃力,他索性不多開口。
雙方隻報了自己姓名,那漢子原來姓趙名有良。
行到石峰半山腰,朱丹陽問道:“趙大哥,你還受得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