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開吧開吧愛情的水仙花(1 / 2)

25.開吧開吧愛情的水仙花

我從來不知道女孩子穿軍裝會這麼美麗我十八歲的時候煩死了學習,看著老師講的立體幾何就發暈,英語老師說的什麼我更是聽不懂。那時還有幾個月高考,我知道我沒戲了,但我畫畫好,還整天拿著一個破照相機照相,有自己的暗房。除了學習,我幾乎是個天才,但是這些有什麼用?常常,我支著下巴,看著外麵的天空發了呆。那麼深那麼遠的天空裏藏著什麼?雲彩來回變換著顏色,深紫的暈黃的淡藍的月白的,到最後看得我眼裏蓄滿了淚水,因為再好的雲也是轉瞬即逝,就像青春,就像我手裏的時間,透過我的青春一滴滴流著。

父親是在生日那天找我談話的,這個一向嚴肅的男人總是冷眼看著我,他說我注定成不了什麼氣候的。也許吧,學習上我是個差生,平時吊兒郎當。我進屋時他說,過幾天你去成都吧,我和自己的戰友說了說,你到那裏去當兵,反正你高考是沒有希望的。

就這樣,我穿上了軍裝,當我每天早晨被軍號吹醒時,當我每天被一項項紀律要求時,我覺得人生怎麼這麼無聊啊。我的人生夢想是像哥倫布那樣去探險,或者拿著我的照相機去全國各地拍片子,隻要讓我自由,吃多少苦也無所謂。每天每天,當我在軍營裏和那些半大小子跑操訓練甩撲克時,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裏。父親是為了讓我在部隊這個大熔爐裏鍛煉的,然後也許能複員找到一份工作,但是沒想到我感覺更無聊。我打發著日子,沒有事的時候,我會一個人在山後邊的山坡上,呆呆地看雲,一直看到太陽下山去。

一切的改變是從伊蕊的出現開始的,當她從山坡的那邊漸漸向我走來,我正舉著相機拍落日,而她闖入了我的鏡頭,梳著短發,穿著一身軍裝。

夕陽中的伊蕊英姿颯爽,我從來不知道女孩子穿軍裝會這麼美麗,比起那些穿吊帶裙子的女孩子要美麗一千倍,我傻了一樣,把相機的快門摁下去的刹那,伊蕊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誰讓你拍我的?

我呆呆地站在她對麵,展顏一笑,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但對於我,遠處漸次出現的彩霞絢麗到想讓人落淚。伊蕊,這個十七歲的文藝兵,像一棵水仙花在我心中搖曳著。我衝下山坡,幾乎是一路跑著回到連隊,然後拿起笤帚把宿舍裏全打掃幹淨了,連長說了幾次的被子也被我認真地疊成了豆腐塊。

每當我一個人看她的照片時,總會暈了過去文藝兵營房和我們連離得不遠,有事沒事我就去伊蕊那裏。她是不理我的,而我每次隻是路過,透過窗子看著裏麵的排練情況。伊蕊是拉二胡的,很多次我路過那裏她正在深情地拉著。我從來不知道二胡的聲音這樣好聽,以前我是不喜歡的,但現在,我買了十盒二胡帶子,從《二泉映月》、《江河水》到《病中吟》。我終於明白伊蕊身上為什麼總有一種淡淡的雅致和美麗了,明白她為什麼像一朵水仙花了,因為那些二胡曲子美輪美奐幽咽婉轉,當我戴上耳機一個人聽時,總是會泛起微微的酸來。而十七歲的文藝兵伊蕊,根本沒有注意到一個叫康明陽的男兵,那個男兵把他拍下的那張照片放大了擱在日記本裏。那是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伊蕊,陽光燦爛,穿著肥大的綠軍裝,短發在風中揚著,每當我一個人看她的照片時,總會暈了過去。

幾個月之後,文藝兵的連長莫紅來找我,她大大咧咧地說,小康,聽說你會照相,我們文藝連想請你去給女孩子照照相,可以嗎?

我差點跳起來,因為伊蕊馬上會出現在我的鏡頭裏了,這樣的美差如何會不願意?

當那些文藝兵換了五彩繽紛的衣服出現在我的眼前時,我卻發現少了一個人,因為伊蕊沒有在那裏邊,我有些失望地問莫紅,你們就這些人啊?

莫紅說,哦,少一個,她去演出了,給人救場,如果她回來願意照就讓她再去找你。

那天我心情很亂,照來照去的女孩子們在我鏡頭裏像一隻隻蝴蝶,直到我把五卷膠卷全照完了她們才饒了我。其中一個叫米玉的女孩子在走之後忽然讓我打開手,我打開了手,然後她掏出筆來,在我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呼機號碼,然後甜甜地一笑,轉身走了。

但我隻想到那個穿著軍裝的女孩子,她笑的時候,我的心中像千萬朵花在開,在開。

那些美麗的身影定格成一張張永遠的底片。

周日,一個人在床上看著伊蕊照片的時候,有人敲門,我去開門,門外,站著照片上的人。

我慌了手腳,因為以為是戰友,所以,穿得幾乎衣不遮體,而且剛理了極難看的頭發,像個逃犯一樣。她笑著看我,康明陽,連長說照相可以找你,因為隻有我沒有照過,可以再給我照嗎?

我幾乎顫抖著,當然當然,然後倒水給伊蕊,不小心燙了手,再拿出老媽寄來的話梅餅,發現被我放得快發了黴。我解釋著,成都太潮了太潮了。而同樣緊張的小女兵伊蕊拿著我倒給她的水說,不會喝不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