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掌編修國史,草擬冊封、製誥等典禮文書之類,主官為掌院學士,一般從士、各部尚書中選充,屬官有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侍讀、侍講、修撰、編修、檢討、庶吉士等。每屆科考後,隻有一甲三名,二甲七名共十名新科進士直接進入翰林院,並授給修撰、編修等低級官職,其餘三甲百餘人還需通過考試,名曰“朝考”,擇優錄取部分人員入翰林院學習,稱庶吉士,三年結業後再考試散館,優者留院任編修、檢討,其餘改授各部院給事中、禦史、主事、中書或外放為知縣、教諭。因此,清代翰林院被稱為“儲才”之所,是官吏的搖籃,名臣疆吏多由翰林出身,一步步升遷,官至極品,權重朝野,“點翰林”即進入翰林院,被視為人的無上榮耀。張之洞以新科探花的身份直接進入翰林院,並授予七品銜編修,起步不錯,仕途似乎一片陽光,但能否順利地走上權利的高端,除了個人的造化,還要看機緣,因為遠非出身翰林的人都能位至極品。
但張之洞的仕途並不平坦,布滿坎坷。從1862年入翰林直到1881年底出任山西巡撫的將近二十年裏,雖然職位由編修漸升至侍講學士,始終隻是一名並無實際職掌的閑散京官。翰林院是有名的清水衙門,他每年隻有百餘兩銀子的薪俸,要養活一家四口,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矢誌匡時救國的張之洞並未因窮困而潦倒,虛度年華。頭幾年,他利用翰林院寬鬆的環境和優越的條件,查閱了大量的曆朝文牘案卷,借以熟悉清一代的史實典故,也熟練地掌握了各類文書的寫作技巧和程式,偶爾還代人草擬奏疏,練就一身日後從政言事的文字功夫,他的奏章主題鮮明,構思奇特,行文起伏跌宕,用詞華美瑰麗,極具說服力和欣賞性,往往為士人傳誦。
同治四年(1865年),張之洞在吏部組織的京察考核中名列一等第一,取得外放地方出任實缺官員的優先資格。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親朋好友也都認為他出頭之日不遠了,但這並未成為現實。第二年,與他相濡以沫十二年的元配夫人石桂蘭病故,留下一兒一女。張之洞悲痛不已,久久不能忘懷,以至在下一年的翰詹大考中因答卷脫漏一字,僅列二等第三十二名,升遷無望。這一從未有過的失誤挫折,使張之洞終於從亡妻的悲痛中解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