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敗退台灣前後,共從大陸盜走本屬於全中國四億人民的黃金297萬兩,銀元1640萬元,另有1537多萬美元,運去美國,存入美國聯邦銀行的所謂“中華民國政府”的戶頭。當解放軍的士兵,潮水般歡樂地衝進了南京的偽總統府時,國庫裏卻空空如也。共產黨趕跑了國民黨,勝利者可謂兩袖清風,而逃犯卻腰纏萬貫……國民黨選擇了贖買的方式來搞土地改革。或者說,台灣的地主,沒有被烤魚烤肉似地被烤幹,相反,這把火是文火,他們徐徐地喝著國民黨用文火煲出來的高湯。土改,分為了三個步驟——
1949年4月,頒布《台灣省私有地租佃管理條例》,實行“三七五”減租,即規定地租額,最高不得超過出租地正產品全年收獲量的37.5%;
1951年6月,頒布《台灣省放領公有耕地扶植自耕農實施辦法》,將戰後從日本人手中沒收的“公地”的所有權,轉移為無地和少地的農民所有;
1953年1月,《耕者有其田法》出台。4月,又頒布《實現耕者有其田法條例》。規定:每戶地主可保留水田3甲或旱地6甲(一甲相當於0.97公頃),超過部分由政府出麵征購,轉售給“現耕農民”。一方麵,政府以低利率貸款給農民買地,另一方麵,政府又以工業公司的股票和債券,換取地主超過部分的土地。
台灣地主的很多土地,是由他們的先人在拓墾時期篳路藍縷、充任“墾首”、“墾號”而來,已經傳了幾百年。一旦要放棄,即使桌上有一迭迭花花綠綠的股票、債券放著,他們也有和滿是祖宗的血汗與骨殖的曆史相剝離的感覺。時任省糧食局長的李連春,每個星期六、星期天,都到各地農村去遊說,僅擁有500公頃土地的台中一林姓大族,李在跑了三趟後,對方才表示可以商量。現擔任台灣“海基會”董事長的辜振甫先生,那時隻有三十幾歲,也常常在鄉間土路的揚塵與泥水裏奔走,勸導鄉親們交出地契……雖然找的人家“階級”不同,李、辜先上門的是地主,《暴風驟雨》裏,蕭祥隊長先上門的是貧雇農,但兩者的激情與熱情,同樣可化昆侖之雪,湧日月潭之波。
在一條條如簧之舌水泄不通地包圍下,台灣先後有七萬地主,在不無茫然不無痛苦地當上工廠、公司股東的同時,他們的土地資本頗為順利地變成了工商資本,這正是台灣工業化起點。
隨著朝鮮戰爭的爆發,原本幾乎成了一隻破軍皮靴、打算扔去南中國海的台灣,一下有了不沉的航空母艦的意義。美國軍援和其他物質潮水般地湧入,美國產業結構調整後某些產業向台灣等地轉移;以及有了自耕田的農民,很快使台灣的農業生產年平均增長4%,幾年後,島上不但不缺糧了,而且大米還外銷,農民日愈增強對工業品的購買力,台灣的工業,才擁有了起飛的跑道……若幹年後,架起了金絲眼鏡、穿起筆挺的西裝,坐在小車上像鰻魚一樣倏忽來去的前地主老財們,終於明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貌似慷慨大方、為土地改革買單的國民黨,實際上是在為它自己的前途買單。一個苟延殘喘、每一天都得靠打“反攻複國”的強心針維持的政治勢力,一夥在島上沒有任何基礎、土客界限分得煞是清楚的外省人,通過土地改革,居然生存下來了。而且,其頹唐、悲涼的氣息漸漸消去,到了六十年代,真有心機與體力,趁月黑風高之夜,在我東南沿海蠢蠢欲動;
而到了滿臉紅光、一看就知道十分注意保養的李登輝這裏,踩在近千億美元的外彙儲備之上,更以為堪與華夏巨人比肩,蚍蜉撼樹,居然說出:兩岸之間,是“特殊的國與國的關係”……蔣介石父子,比起前地主老財們多了一層精明。
在《讓我們一同走過從前》一片裏,當講到土地改革驅動了台灣工業的起步時,緊接著的一句話,大意是這樣的:中產階級就是這個時候誕生的,而中產階級,是台灣對抗共產主義登陸的中堅力量……這對中國現代史上著名的父子,卻又在此處失算了!
他們沒有料到,日後給台灣的福祉壓上了一片濃重陰影,也終於將國民黨這個百年老店扔進了一團團熊熊火光的,並不是共產主義,而是“台獨”分裂勢力,以及怎麼看怎麼像日本人嘴臉的李登輝……遙望今日之島上,他們的在天之靈,一定有深深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