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叫鴉片嗎?唐成低緩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流過來的一條河。唐成開始為李卉講述鴉片的典故。這是一個初春的上午,新開張的新梧桐咖啡吧二樓靠窗的地方,坐著唐成、李卉和我。我看著窗外不遠的地方,那裏有條穿城而過的江。我一直在思考著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條江把城市劈成兩半。上午的咖啡吧生意清淡,除了我們三個人以外,沒有其他人了。是唐成把我拖來的,我和唐成落座後,一個穿著淺藍毛衣,披著一頭秀發的女人走了過來,笑著和唐成打招呼。唐成說這是李卉,唐成又說這是海飛,唐成補充說,海飛是作家。我的臉在這時候紅了一下,我沒有想到唐成會說我是作家,我不算一個作家。李卉笑了笑說,作家好。李卉笑了笑又說,我對作家沒興趣。唐成把身子稍稍前傾,那你對什麼有興趣?李卉再次笑了笑,李卉說,對你有興趣。

窗外開始飄落雨絲,很小的雨絲,有一些落在了窗玻璃上。唐成開始講述鴉片的典故。我仍然看著窗外,但是我的耳朵沒有拒絕唐成發出的音符。唐成說,你知道什麼叫鴉片嗎?我說的鴉片是一種香水,是法國聖羅蘭的第一瓶世界級香水,誕生於一九七七年,七七年時你多大?李卉說,我三歲。唐成笑了,說,你比我小三歲,我七一年人。李卉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笑了一下。唐成又補充說,我是屬豬的。李卉說,屬豬跟鴉片有關嗎?唐成愣了一下,說,無關的。

唐成接著開始講。唐成講話的過程中,有四個女人上了樓,她們也挑了一張臨窗的桌子。她們不年輕了,也不老,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說話的聲音很輕。我把目光從窗外的江麵上拉過來,我認為煙波浩渺不如美色當前來得現實。我對每一個美女都充滿了好奇。四個女人發現我在看她們,竊竊私語了一番,然後又一陣輕笑。我也笑了,我喜歡女人的輕笑,不喜歡女人的大笑。咖啡吧是適合女人輕笑的地方。唐成說,鴉片香水的造型參考了中國鼻煙壺的造型,是暗紅色的,充滿了危險與神秘的誘惑力,我就喜歡暗紅色。它的香氛是東方琥珀調的,前段是柑橘的果香調,中段以芍藥和茉莉為主調,最後則以香草為基調。外盒包裝上的色彩和流蘇,精致的瓶身,像一件精巧的工藝品。

李卉在用吸管吸著一杯芒果汁,她已經喝了一半。她一邊吸著吸管,一邊拿眼睛瞅著唐成。李卉說,你說完了?唐成說我說完了。李卉說你約我來,就是為了向我介紹一款香水? 你不會是推銷香水的吧?有兩樣東西我是不缺的,香水和男人。唐成尷尬地笑了,他的手在相互搓著,他說我隻是想請你坐坐而已,也沒想到,怎麼就說起了鴉片香水。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鴉片香水的創始人伊夫·聖羅蘭出生於一九三六年八月一日,出生地是法屬北非的阿爾及利亞,他的家境很富裕。李卉皺了一下眉頭,她顯然不太願意再聽唐成說鴉片香水的事,對唐成的談話內容感到失望了。

接下來讓我來為唐成敘述事情的經過。唐成那天晚上就把李卉帶回了家。我對唐成的居室了如指掌,當唐成告訴我那個晚上的風月時,我完全能夠想象出每一個步驟。唐成是在一次酒會上認識李卉的,李卉不說話,隻微笑,穿得幹幹淨淨。李卉很快就吸引了唐成的視線,唐成想辦法弄到了李卉的電話號碼,唐成說能借你手機用一下嗎,我的手機沒電了。李卉把手機給了他,一隻小巧的愛立信手機。唐成用它撥通了自己的電話,唐成把手機還給李卉時,李卉笑了一下,歪著頭說,你留下號碼了。唐成笑了起來,像一個孩子。唐成說,你是個聰明的女人。唐成和李卉的第二次見麵,是在新梧桐咖啡吧裏,我也在場。除了唐成講了一大通的鴉片香水以外,我和李卉都幾乎沒說話。這天晚上,唐成把李卉帶回了家。唐成為李卉倒水,放音樂,開紅酒。唐成是個花花公子,熟諳俘虜女人的三十六招。李卉喜歡看唐成的影集,她喜歡看唐成小時候的照片,她說唐成小時候長得還是可以的。唐成啞然失笑,你的意思是我現在長得不好是不是。李卉沒說話,隻是吃吃地笑。後來唐成就把手放在了李卉的肩頭,李卉的肩頭躺著一絲烏黑安靜的頭發。唐成的手指開始觸摸李卉的頭發,他用手指頭纏起李卉的頭發。他的手指頭後來漸漸爬上了李卉的頭頂,然後又從額頭跌落下來。手指頭像一粒粒甲蟲,緩慢地爬動。爬上李卉的眼睛時,眼睛合上了,唐成隻感到眼睫毛的輕微抖動。李卉是坐著的,所以唐成俯下身去,他的嘴輕輕觸了觸李卉的耳垂。

唐成嘴裏的熱氣嗬在了李卉臉上,李卉的身子抖動了一下。唐成的手指頭從李卉的眼睛上滑下來,滑到高挺著的鼻子上。然後,從鼻子上跌落到嘴唇上。唐成的手指摩挲著李卉的唇,李卉的唇輕輕開啟了,她雪白的牙齒咬住了唐成的手指頭。唐成後來把唇蓋在了李卉的唇上,唐成輕微地吮吸,使李卉的嘴唇慢慢開啟,溫熱的舌尖最後被唐成吸入嘴裏,兩個舌尖就攪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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