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止一本物理課本，連勞技課本也一並打開了，那張1：1放大的插座示意圖上還畫著她當年留下的卡通“插畫”以及歪歪扭扭的筆記。
季華山歪了歪腦袋，突然把書本合上了。
她就知道其實他看不懂的嘛！季小清溫柔地拍了拍他肩膀說：“你不用鬱悶，所謂術業有專攻，想當時我學理科時也很痛苦，大學裏高數差點把我糾結得沒命了……”她的手突然落空到地上，季華山已經站起身，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裏變出一把螺絲刀，走到客廳的壁燈前，擰開電路板在那裏一個勁搗鼓……
“華山，你到底在幹什麼？”季小清剛問完，突然想到了答案，他該不會看著書本電路圖不過癮，特地去擰開來看看電線實物吧……她趕緊追到他身旁去製止他，卻突然看到一團明火“啪”得一聲爆在空氣裏，還有“嘶啦嘶啦”的電流聲竄到她耳朵裏。
“華，華山……”季小清咽了咽口水，“你給我回來，沒事玩什麼電？人是導體知道嗎！你就不怕觸電處觸死？知道玩火自焚後一句是什麼嗎，玩電自殘啊！……”
她還沒說完，華山又開始搗鼓燈座，忽然間長久接觸不良毫無反應的壁燈“嘩”得一聲發出霓彩的光亮，整間臥室像被蒙上一層柔和彩光。
他興高采烈地轉身，興奮地在原地蹦跳，“亮了！亮了！是書上標反了！亮了……”然後像個小獅子一樣撲回地毯上，在地上轉圈玩自己。
季小清怔然，她一直沒有去修理它，反正也隻是裝飾燈，不影響日常生活。可是原來多了這一道光影後視域會變得如此美好，就像是季華山一般的出乎意料。
她低頭笑笑，拿起一隻靠墊砸到地上那隻興奮的獅子上，“小樣，別得瑟了！不過是巧合罷了，誤打誤撞！”
地上的獅子發出不滿的嘟囔聲，她充耳不聞，走回電腦桌繼續辦公，突然想起什麼，抬起下巴吩咐他道：“對了，華山，二樓的那個浴霸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不暖，你等會記得去修……”
季小清時間的指針就在一次又一次的驚喜中悄然轉到了周末。
周日的陽光格外歡快明朗。季小清站在川流不息的步行街上，背後靠著一把巨大的遮陽傘傘柱，喝著手裏的飲料。
終於見到傅景曦那張格外清俊的臉從茫茫人群中凸顯。
待他來到麵前，季小清把另一隻手上的奶茶遞給他。
“那麼好心？”他接過來，戳入吸管嚐了口味道。
“賄賂你啊，”她打趣，對他眨眼道，“你說要幫我變得……有魅力不是嗎？”
他眉毛一挑，狹長的眼更顯魅惑，“喲，突然想通了？上次還說我有病呢。”
“是啊，我改變主意了，”她揚起下巴笑道，“下周夏洛的慶功宴，三百位高層員工都會出現在主廳，算他一百五十個男性，七十五個已婚，我就等於是要和另外七十五個未婚又事業有成的男人見麵了，幫我省去多大一筆中介費用……”
“咦，不喜歡夏啟亮了？”
季小清聞言白了傅景曦一眼，“我是當小三的人嗎？”
“也是，當小三多沒前途，不如你跟我了吧，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傅景曦的手臂再自然不過地搭在她肩膀上，跟她一起進入麵前的大商場。她也有些習慣了傅景曦的不正經，隻是瞪了他一眼，也不說他什麼。意識裏把他當成朋友，於是漠視那隻沉甸甸的手臂。
他帶她來到一樓化妝品專櫃。把她推到一麵圓鏡麵前，問：“你看到了什麼？”
“不就是我麼？”這人問的什麼問題。
“仔細看。”他的手悠閑地拍著她肩膀。
“還是我啊……”她莫名地看向他，他淡定地說：“一雙死魚眼。”
季小清的腦中發生“轟——”的五級地震，她保持微笑道：“亞洲人的眼睛不就這樣麼？你還指望像歐洲人一樣眼睛凹進去？說我死魚眼，你自己眼睛長得跟狐狸一樣……”
傅景曦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修長的手指在各色眼影櫃台上輕輕掃過，最後定格在一款貓眼石色係的眼影盒上。
“就是這盤，開單吧。”他對營業員笑了笑，亮出一張銀行卡……
“這張不是我的那張卡麼……”季小清看到正麵的卡號，詫異地問。
“是啊。”
“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用你的卡給你買化妝品。”
雖然這張卡裏麵的錢實際上已經不屬於她了，當初說好賠他的，但是心理上造成的感覺卻是……“好主意。”她嘴角抽搐。
傅景曦買了一盤眼影和一隻唇膏。他打開貓眼石眼影盒，拿著配套的小刷子給她刷起來。
“你學過化妝？”她閉著眼睛問。瞧這手法多熟練。
“沒啊，我怎麼可能去學這種東西……”
“那你怎麼懂這些？”
“看多了還不會嗎？”
季小清乖乖閉嘴。等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一麵鏡子放到自己麵前。
她被鏡子裏的人電了一下。這雙眼睛還真是漂亮又傳神。化妝果然是門藝術。
“還差一點。”他捏著她的下巴轉過頭。拿出那隻唇膏，在她唇瓣上來回摩擦。
她的腦袋下意識往後仰，被他發現了，“乖乖配合，季小清同學。”他一手抵著她的後腦，在人流密集的專櫃邊給她塗口紅，路過的人用異樣的眼神看他們，令她覺得臉頰發燙。
“好了。”傅景曦渾然未覺，對著他的作品滿意地笑了笑，用指腹擦去唇邊塗到皮膚上的部分，順帶摩擦而過她的嘴唇。
“再看看。”他又把鏡子放到她麵前。季小清隨意地應了聲，“嗯，可以了，不要買化妝品了。咱走吧。”
於是他又帶她來到香水櫃台上。她對香水沒什麼概念，隻覺得那些香水瓶設計得非常精巧。傅景曦的手指像剛才那樣在專櫃台麵上滑動，最後定格，指著下麵擺放的一個藍色香水瓶道：“這個，給她聞聞。”
營業員拿出試用裝，噴在試香條上遞給季小清。
“嗯，還不錯，蠻好聞的。”她笑笑。
他也沒指望她能給出多專業的評價，於是對營業員說：“開票吧，就這個，30ML。”順手拿出銀行卡。
“為什麼不直接買100ML呢？”這樣就省得她用完又來買了。
傅景曦鄙夷地看向她笑道：“知道為什麼香水越大瓶越便宜麼？就是因為有你這樣覺得大瓶經濟實用又好看的蠢材存在啊……”
“傅景曦，你今天一會死魚眼一會蠢材，不要以為我有求於你就……”她還沒說完，傅景曦又熟練地勾著她肩膀往外走去，歎道：“走吧走吧，季小姐，我們去看衣服。”
他給她選了幾件顏色嫩淺的衣服，又買了絲巾、太陽鏡等周邊物品。不過說真的，她確實很久沒有添置新衣了，衣櫥裏也大多是白色、黑色、灰色係。因此對於傅景曦給她挑的東西，她還算滿意。
兩個人有些累了，來到商場頂樓的室外咖啡廳坐下。
她說隨便吃什麼。於是傅景曦給自己點了一杯拿鐵，然後幫她點了份卡布基諾冰激淋。
本來季小清不介意吃什麼，聽到卡布基諾冰激淋還真有點心癢了，這小子還真懂得女伴胃口，由此可見經驗啊經驗……
兩份飲品端上台麵後，兩人邊吃邊聊起來。伴隨著抒情的輕音樂，氣氛非常融洽。
“說說你為什麼會對夏啟亮產生好感？”他隨意地問。她也不設防心地回答：“因為他很優秀啊。你說一個男人又帥又有錢，對女人溫柔對工作負責，哪個女人不喜歡？”
“又帥又有錢，對女人溫柔對工作負責……”傅景曦咀嚼著她的話，“我就差最後一項嗎？”
“你對女人很溫柔嗎……”她冷冷地笑。
“大部分時候我非常尊重女性，並且以她們的心情和情況優先，”他話風一轉，頗為可惜地說，“隻是你沒發覺罷了。”
“我壓根兒沒感覺到，謝謝。”她繼續冷哼。想想第一次見麵，他咄咄逼人要她賠款，第二次共進晚餐，好吧，算他表現正常，今天見麵一會兒死魚眼一會兒蠢材……夏啟亮就不會說這般粗魯的話！
——“那你還來追我幹什麼！”一聲尖吼刺破輕音樂舒緩的氛圍，一男一女人在旁邊的廣場空地上糾纏不清，似乎女人想走，男人橫擋著不讓她走。許多人紛紛望去看熱鬧，包括坐在室外咖啡廳最外沿的季小清和傅景曦。
“既然你不會跟你老婆離婚，還來糾纏我幹什麼？我告訴你，我跟你老婆，你隻能選一個！”那個女子抓著男子的領子，尖聲吼著，也不管多少人在看。
季小清吃著冰激淋，和很多人一樣看向他們。
男子溫婉地勸：“你再給我點時間啊，孩子還那麼小，我怕她受不了打擊。等她長大點，我肯定跟那婆娘離婚的！你相信我啊……”兩人又扭在一起，一個要走一個要挽留，最後女人放棄了，被男人抱在懷裏，男人向她承諾，“你放心。隻是時間問題。”
周圍很多人開始輕聲議論這對男女。
季小清搖搖頭道：“完了，這女人又被騙了。”
“你怎麼知道？”傅景曦向那邊又瞥了一眼，雖然道德與輿論都不是站在他們那邊，但是看上去仿佛是對甜蜜的情侶在人來人往的商場頂樓忘情地擁抱。
“那男人剛才承諾的表情，你看到了沒有？”她淡淡地問。
“看到了啊，有什麼不正常的？”
她又挖了一口，語氣淡淡地說：“當他說‘你放心。隻是時間問題。’的時候，嘴角是往下抿的。這代表說話人的不自信、消極態度。男人根本就沒有把握會和老婆離婚，對於和情人的未來完全不自信。說到底，他在玩弄那個女人罷了。”
傅景曦聞言望去，男人正巧在低聲說著什麼，說完後唇角再次抿住，眉頭淡淡糾起。不細心看還真沒發覺，更不會理解這其中的意思。
傅景曦拿起桌上的咖啡杯，飲啖間想通了一件事。
以前他不明白，以季小清的年齡和外表，找個男人戀愛結婚根本不是難事，大把大把排隊追求不至於，挑挑揀揀的空間總是有的。現在他終於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