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站在那裏時,隻聽一聲響徹雲霄的號角,聲音響亮而甜美。號角聲是從圍牆後麵的花園的某個角落傳來的,接著大門敞開了。
緹利安屏住呼吸,想知道誰會從裏麵出來。最後他怎麼也沒想到是一隻小巧而圓滑、眼睛閃閃發亮的能言鼠。他的頭箍別著一根紅色的羽毛,左爪放在長劍上。他鞠了一躬,動作優雅從容,他用尖銳的嗓音說:
“以獅王的名義,歡迎你們來到這裏。請你們往高處去,繼續前行。”
然後緹利安就看見國王彼得、愛德蒙和露西女王衝上前去,他們都跪下來迎接老鼠,高喊著“雷佩契普!”這一切實在令人驚歎,緹利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為現在他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納尼亞的偉大英雄之一。他就是曾經在貝魯納戰役中英勇作戰的老鼠雷佩契普,後來他還與凱斯賓國王一同駕船駛往世界盡頭。還沒等他消化一下這件事,他就感覺到兩隻強壯的胳膊抱緊了他,長著胡須的人親吻了他的臉頰。然後他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
“怎麼樣,孩子?你比我上一次見的時候更高了,也更強壯了!”
這是他自己的父親,也就是至尊國王埃利安,但並不像緹利安最後一次見到的那般模樣。當年他父親同巨人族作戰,被抬回家時已經臉色慘白、身受重傷。緹利安甚至回想起了父親晚年時的光景,那時他已經是個頭發花白的武士。現在他的父親年輕而愉悅,就像記憶中他年幼時候那樣,當時他自己還是一個小男孩。夏天夜裏睡覺前,在凱爾帕拉維爾的城堡花園內,他總是要和父親玩了遊戲才能睡下。父親曾經吃過的麵包和牛奶的味道好像也回到了他的身上。
珠兒暗想:“同他們聊一會兒,我再去拜見老國王。當我還很小的時候,他喂了我多少鮮豔的蘋果。”但下一刻,他就想著別的什麼,因為門外又出現了一匹結實而高貴的駿馬,即使獨角獸在它麵前也會倍感汗顏:一匹健壯的飛馬。看到狄格雷勳爵和波莉女士的那一刻,他大聲嘶鳴“這不是我的老朋友嗎!”那兩個人都喊著“弗萊德!我們的好弗萊德!”並衝上去親吻了他。
這時,老鼠再次催促他們進來。他們踏入那扇金色的大門,一股宜人的芳香從花園裏迎麵撲來。一行人來到樹蔭下,看著陽光下樹影斑駁,漫步在點綴著白色花朵的鬆軟草地上。讓所有人感到震驚的是這個地方比從外麵看起來要大得多。但是沒有人來得及思考這個問題,因為接著就從四麵八方湧現出了一大批人迎接這些新來的客人。
你曾聽過的每個人(如果你了解這些國家的曆史)似乎都來了。貓頭鷹格裏姆費瑟、沼澤怪普德格倫、瑞廉國王、他的母親星辰之女和他的偉大父親凱斯賓都位列其中。在他身旁的是德裏寧勳爵、伯爾尼勳爵、小矮人杜魯普金和獾熊特魯夫漢特。同時還有半人馬戰士格倫斯托姆以及在偉大的解放戰爭中功勳卓著的另外一百名英雄。然後另一邊是亞欽蘭的國王科林、他的父親、皇後婭拉維斯和勇敢的王子科林·雷拳,當然還有他的兄弟,以及老馬布裏和母驢赫溫。接下來的一幕對緹利安來說簡直是奇跡中的奇跡——從更遠處來了兩隻海狸和半羊人圖姆納斯。他們有的輕聲問候,有的親吻握手,講起了過去的老笑話(你不知道在五六百年後再把它拿出來講時,一個老笑話聽起來有多好玩)。眾人行至果園中間,有一隻鳳凰坐在樹杈上,俯視著這一切。那棵樹的底下是兩個寶座,寶座上的國王和王後看起來如此英武而美麗,每個人都在他們麵前鞠躬示意。這兩個人應是弗蘭克國王和海倫皇後了,所有納尼亞和亞欽蘭地區的國王都是他們的後裔。緹利安當時的感覺就好像被帶到了容光煥發的亞當和夏娃麵前一樣。
大約半個小時後——或者過了五十來年後,因為這裏的時間不像我們的世界那樣。露西站在她朋友身旁,就是她在納尼亞最先結識的半羊人圖姆納斯。她越過花園的牆頭俯視,看著納尼亞全境像卷軸般展開。但是向下看時,發現這座山比想象的要險峻得多。它腳下是高達幾千英尺、閃耀著金光的懸崖,下方世界裏的點點樹木看起來還沒有食鹽的顆粒那麼大。然後,她再一次轉身,背靠著牆觀察著整個花園。
“我明白了,”短暫沉思過後,她終於說,“我現在看到了,這個花園就像馬廄一樣,裏麵比外麵要大得多。”
“當然,夏娃的女兒,”半羊人說,“你越是往高處深處走,所有的東西就變得更大了,裏麵別有洞天呢。”
露西看著花園,發現它不是一個真正的花園,而是一個擁有自己的河流、樹林、海洋和山脈的完整的世界。但他們對此並不陌生,這下她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