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莞爾京華夢(2 / 2)

小時候的我是個假小子,從來不喜歡穿著裙子唱“小皮球,香蕉梨,馬蘭開花二十一……”,倒是剪了個短頭發,挎著個軍綠色的書包和“四眼兒”、“小猴兒”那幫男孩子到處瘋跑,上樹摘槐花,跑到護城河水淺的地方去摸魚,還差點被河水衝走。上小學之後,流行拿鐵絲或者竹簽子做彈子槍,我是上課也做、下課也做,做完了就跟一幫小哥們兒四處亂射,還把學校傳達室大爺養的鳥打傷,害得兄弟們陪我在班主任辦公室外麵罰站。

如今,“四眼兒”做了手術不再戴眼鏡,成了美資公司中國區副總裁,年輕有為。可惜“小猴兒”患了癌症,30歲的時候就早早過世了。

還記得學校門口的小攤兒上經常有些新鮮玩意兒,比如大大泡泡糖、1983版《射雕英雄傳》和《聖鬥士星矢》的貼紙……彈子槍風潮過去之後,又開始流行水槍。不過水槍的價格對於我這個一個禮拜隻有五毛錢零花錢的小孩兒來說,可著實是“奢侈品”。於是我開始學壞,趁爺爺睡覺的時候,偷了五塊錢。至今我還記得用五塊錢換來的水槍造型極像《星球大戰》裏麵的袖珍太空槍,橙色流線形,炫得很。可最終,爺爺還是發現了那一遝票子中少了一張。老人並沒有對我進行責罰,隻是把這個事情告訴了我的父親,囑咐了一句:“別打罵孩子,告訴她偷錢不對就行了。”

爺爺在1991年小年夜去世。老人走後沒兩年,家裏就從東城搬到了崇文區(現在的東城區)的東花市,住進了大院裏的樓房。再後來,我上了寄宿高中、到天津讀大學、出國留學,到廣西工作、廣州定居。我的童年記憶也就在搬入大院後戛然而止。

回過頭來看看上麵的文字,總是爺爺長、爺爺短,好像在緬懷祖孫情誼,有點跑題;又來來回回總是闡述著那些眾所周知的記憶元素,透著些個乏味。可正是可親的人、可愛的物,才讓我們的童年充滿了歡樂,才讓偌大個北京城、窄窄的胡同、四方的天井成了孩子們的天堂。滾鐵圈、彈玻璃球、萬花筒,這些幾代人都玩過的物件現如今已經被電子產品、網絡遊戲和厚厚的奧數輔導書所取代。我們恍惚覺得,現在雖然住上了樓房、開上了車子、穿上了名牌,可卻越來越喜歡懷念過去那種哥哥的舊衣服留給妹妹穿、冬天常常隻有大白菜吃的日子。與其說是懷念,倒不如說是一種呼喚,呼喚現在社會裏欠缺的人與人之間的真誠與質樸。

時間倒回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年三十,一場大雪剛過,齁冷齁冷的天兒。每逢過年,院門上就掛起兩個紅紅的大燈籠,貼著父親寫的對子。窗戶的玻璃上結了冰花兒,我用指甲蓋刮開玻璃上的冰碴,從一片小小的清晰視野裏看著窗外白雪皚皚的世界。

好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