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瓦解匪幫鷹爪王重返清風堡(1 / 3)

這時群俠全進了賓館,院中十幾盞燈籠照耀著,八名護勇抱著雪亮的刀站在客廳簷下守護著。客廳裏的燈光。照得紙窗上十分雪亮。裏麵正有嗓音很宏亮的人說著話,絕不是浙江這一帶口音,聽他說話的口音,頗象大河以北的人。鷹爪王等聽著,就十分注意,也到廳房的門口。營官示意兩位掌門人站住,營官進去自己回話。跟著就聽那人說了聲:“楊得勝,請兩位老師父進來,我這裏正想著多見識幾個江湖上的奇人,倒也是件痛快事呢。”跟著開門出來的,卻是先前回話的那位哨官,向兩位掌門人說道:“請你們兩位進去呢!”這個“請”字下的十分特別,鷹爪王和慈雲庵主全都不明白,以一個江湖的武師和空門中的老尼,竟會得水師營的統領這麼重視,真是離奇的事。這兩位掌門人遂隨著這位哨官走進客廳,一進客廳,全驚得目瞪口呆!竟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已經站起招呼。正是熱腸俠骨的雙掌鎮關西辛維邦,為江湖道義,不辭風塵勞苦,帶著徒弟先入了十二連環塢,想把兩家的事,從中化解,化幹戈為玉帛。哪知他師徒一入十二連環塢,竟自音信杏然,生死不明,鷹瓜王和西嶽俠尼為這件事,很是關心,隻是無法探查。想不到在十二連環塢瓦解冰消之下,竟發現這位老鏢頭,這真是怪事!並且水師營統領是一個統兵大員,看辛老鏢頭在這裏的情形,竟以客禮相待,連慈雲庵主那麼鎮定的人,也全驚詫萬狀,認為事太離奇。這時辛維邦已然迎了過來,向鷹爪王和西嶽俠尼拱手說道:“王老師、庵主,我辛維邦十分對不住兩位掌門人了!我不度德、不量力的自告奮勇,想入十二連環塢多少給朋友效一點力,以盡同道之義,果不出王老師和萬老師所料,我竟自被武維揚賣了。少時我再把經過說與掌門人,你們兩位先見過統領大人。”

鷹爪王和西嶽俠尼上前給統領行禮,這位統領陸邦彥十分客氣,欠身還禮說道:“兩位老師父不必客氣。你們的出身來路,我這位辛老哥已經全說與我了。一位是空門中的高僧,一位是淮上的義民,本統領對你們義俠的行為十分敬仰。因為十二連環塢剿辦甚難,事情十分紮手,裏麵的地勢也太大,更因為是跟緝私營會剿十二連環塢,不得不分道進行。所以雖已知道你們有許多人困在淨業山莊,但是在情勢混亂之下,實沒有工夫去營救你們。不過本統領深知你們是有本領的人,保護自己倒還有這種力量。所以我在這裏肅清之後,占領了賓館,立時正要差派人向攻進淨業山莊的周統領那裏關照他們,把赴會的人加以保護。可是劉幫帶也在這時派人前來報告,說他們統領已受重傷,淨業山莊已然完全占領,所有赴會的人,已經護送前來。這是很好的事,你們請坐,本統領正想和你們談。”

鷹爪王忙答道:“小民不過一介武夫,大人乃是統兵大員,這次恩施格外,不以幫匪株連,屬下等已然感恩不盡,哪敢在大人麵前放肆。”西嶽俠尼也向上合什說道:“貧尼不過是沙門弟子,此次隨著淮陽派掌門人入十二連環塢匪巢,深知有背佛門清規,隻以門下女弟子被劫,隻好甘冒佛門戒律,入十二連環塢。蒙大人不加罪貧尼,已經深感鴻慈,隻求大人把貧尼所掌西嶽派的泗水漁船賞還貧尼,允許我們退出十二連環塢。貧尼定要領率一班門下,在佛祖前為大人祝福。”慈雲庵主說到這裏,又向陸統領深深一拜。

陸統領點點頭道:“庵主不必為這些事擔心。我和這位辛老師是十年故交,你們全是道義的朋友,本統領對你們沒有厚薄,以友誼看待你們,凡是我能擔當、力所能及的,我必要盡力周旋。你們不要拘束著,坐下我好講話呢。”辛維邦更向鷹爪王以目示意,叫他們落坐。鷹爪王和慈雲庵主隻得向陸統領謝坐之後,在旁靠窗前茶幾旁坐下,那辛老鏢頭,卻仍然在客位上和這位陸統領分坐。在八仙桌子的兩旁,鷹爪王和西嶽俠尼看到這種情形,這才知道:雙掌鎮關西辛維邦和這位水師營陸邦彥,定有極深的淵源。這時有差弁更給兩位掌門人獻上茶來,這真是意外的奇遇,因禍得福。現在這一點的麵子,已經是十分難得,別說陷身十二連環塢,幾乎得打上通匪的官司,稍微的牽連上,那得費多大力量。現在不隻於把這場禍躲過去,更得朝廷二品大員,以客禮相待,臉麵上是十分光彩。

這時,統領陸邦彥向兩位掌門人說道:“本統領和這位辛老哥的情形,你們一定還不知道,本統領和他十年前,已經是患難的弟兄。那時老鏢頭尚在幹著他那鏢行生意,本統領正在臨榆縣水師營駐防。那時我的身分極小,不過是一名記名的營官,因為我從廿歲身入行伍,完全憑著一股子血氣,去求功名富貴,那是不容易的事,所以我在水師營效力,就是不怕死、肯幹,很得上官的重視,公事上我沒有不認真的。可是那一帶地近海口,鹽梟海盜,出沒無常,我們緝私營這一公事上認真,未免結怨也多了。有一次我因公進省送達一件公事,我隻帶著兩名弟兄,我的形跡被我親手打散了的一股海盜偵知,他們存心報複,中途邀劫。我的手下兩名弟兄,一死一傷,我也落在他們手中。他們的手段更是惡辣,不肯叫我受一刀之苦,要用慘刑把我處置死。那時我已經連一分指望都沒有,我那時知道準得一死,何必叫他們笑罵。他們在一個野廟中用非刑淩辱我,算是我命不該絕,五行有救,這位辛老鏢頭恰正好回家,往他家看望,竟被他趕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把我從虎口中救出來。他更不懼牽連,把我救到他家,治傷療養,把我保護回營。兩位老師想,這種生死之恩,患難之交,不算是平常的交情吧!可是我隨軍調遣,事隔數年,不意竟被調到江南。現在熬到這種地位,可不是我這人忘恩負義,把過去的事忘了。”

你們也該知道,現在是兵戈擾攘、天下大亂之時,我這一個寄身行伍,行動上絲毫不能自主的,我想去看望這位辛老哥,就叫有心無力。我們已經十年多沒見麵了,我想我們倆下裏全是一樣,正不知誰生誰死?彼此是否尚在人間?可是事情真是想不到的,竟會在這裏相遇,這不是很難得的嗎?所以我今天見到這位西嶽庵主,我更想到佛家因果之說,也不能盡行不信,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辛老哥在當年救我,絕沒想到將來我會救他,可是哪知道事隔十年,我們一個天南,一個地北,萬不能聚到一處的,可是竟會聚到一處了。

此次我們剿辦十二連環塢,也是得到一種意外的幫助,不能一下手,就把他拿下去。這偌大聲勢的地方就這麼容易?這其中另有原因,不過詳細的情形,一來我也知道不詳細,二來我也不敢隨便的宣布。不過我們入十二連環塢,若是真從他所擺著的水路進來,大約一天的工夫,也未必趟得進來,就仗著完全從他分水關外幾條秘密的道路,按圖索驥,才得這麼容易的攻進來。有一處地方叫盤山磴道,有一哨人把道路略微走錯了一些,那裏有一處叫紫花穀,正是這位辛老哥被武維揚囚禁的所在。老師父想,這種情形不是天意該當嗎?那裏是一個極深的山穀,四外把守的人非常嚴厲,困在裏麵的人,想出來勢比登天!可是這次我們剿山,完全仗著火槍轟的力量,紫花穀把守那裏的幫匪,除了死傷的,也全各自逃命。我這位辛老哥的令徒,膽量極大,本領也真好,竟在那時看出到了脫身的時候,舍命的闖上來,辛老哥也隨著他徒弟往外逃,這才把他師徒救出來。

“兩位老師父,人生遇合實在是微妙的很,有時真不是我們能想得到的。他師徒和我見麵之後,可是對於你們的情形,還知道不甚清楚。不過準知道淮陽、西嶽兩派已入十二連環塢,吉凶生死,辛老哥一切信音沒有,便是對於碧竹庵領率泗水船幫,也入了十二連環塢,辛老哥既毫未與聞,事後更沒有人告訴他,所以他和我見麵之後,未能提及此事,險些誤了多少人的性命。可是你們這一班風塵中真有能人,叫我不能不敬服。泗水船幫最是危險,因為他停船所在是十二連環塢最重要的地方,是入他內三堂的港口,也正是護壇的廿八宿幫匪船隊駐防的所在,也正是我們水師營衝進十二連環塢正麵攻打的所在,兵力最厚,險些落個同歸於盡。”陸統領遂把泗水船幫險遭覆滅,多指大師義救營官李炳義,為泗水船幫脫難經過詳細說與了鷹爪王、西嶽俠尼等。

原來十二連環塢這內港口是入內三堂的水旱要路口,所以這裏的布置也非常嚴密。廿八宿護壇船隊是龍頭總舵所轄船幫的精華,緝私營、水師營,完全算得力於抬槍手,若沒有這麼厲害的火器作前驅,就讓是船幫攻進來,水師營、緝私營也要損失不少。奉令統率官船是第一營第三營,兩營挑選的水師精華,雖是這樣,真正的要是和廿八宿護壇船隊幫匪,憑著一刀一槍動手,恐怕官兵絕非敵手。仗著火槍的威力大,火槍轟擊處,幫匪們有力量沒處施展去,所以一照麵把甘八宿的船隊打散,死傷逃亡立時瓦解。不過泗水船幫正駐紮這港口邊,這時要分哪是幫匪,哪是好人,就叫沒法分別。更因為泗水船幫的船隻多,聲勢大,駐紮的地方不對,泗水船幫上現在更有妤幾位受傷的人。泗水漁家簡雲彤,又在淨業山莊裏麵,真有本領的人,又不能動手。象追雲手藍璧等,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仗著泗水漁家簡雲彤素日訓練得法,這班弟兄尚還能夠鎮靜應付,當時的情形可夠危險的了。水路已被官軍切斷,往外衝,試想能逃得幾隻船出去?隻要船幫想往外一逃,就不能不抗拒,那一來,官兵這方麵更認為是幫匪中重要的人物船隻,有三四杆抬槍,泗水船幫就得歸於覆滅。這時更沒有遲疑緩息的時候,官船這邊,在打散了廿八宿護壇船隊之下,看到偏著港口東邊,大隊船幫仍然駐紮著,紋絲不動。這時統率第一營的營官,名叫何忠;統率第三營的營官,名叫李炳義,這位營官是久經戰陣,一邊派部下追捕廿八宿的船隊,一邊統率著部下撲奔泗水船幫。這兩隊官船隻要一欺近了,也就是泗水船幫覆滅之時。也是西嶽派從開派以來,以任俠尚義濟困扶危,行道江湖積修善功,很作了些大功德事,不知救了多少人,所以他本身所培植起來的泗水船幫,在這種危難關頭,竟得到意外的解救。

偏偏在這時,忽然由裏邊闖出一隊幫匪,領率幫匪的一個匪首,是內三堂青鸞堂有力的人物、草上飛餘忠。他在淨業山莊較技失敗,含羞帶愧退出淨業山莊,他暗存報複之心。他雖然是內三堂下效力,因為是入幫多年,手下有一般親信弟子,他預備赴會的淮陽、西嶽兩派,在有了結果之後,必要退出十二連環塢,那時他要以陰謀暗算的手段,報複泄憤。可是哪又想到變起不測,禍起俄頃,一刹那間,官兵竟自攻進了十二連環塢,手段太厲害了,整個十二連環塢同時的發動極大力量,占領了各要路口,幫匪們竟受製於火槍威力之下,立時瓦解之勢。草上飛餘忠一看這種形勢,賓館以及天鳳堂一帶到處火起,疑心官兵是從天而降,再想往淨業山莊闖,全進不了。草上飛餘忠見鐵筒般的十二連環塢毀於一旦,他是效力多年的弟兄,自然是護壇心切,遂來到內港一帶。見廿八宿護壇船幫大隊毀得太慘了。那麼大威勢的甘八宿,一刹那間竟被打得七零八落,走投無路。草上飛餘忠憤怒之下,把集合的信號連續的發出。蘆笛連鳴之下,往一處集合敗殘的廿八宿船隊。這廿八位舵主,是被火槍的火力威脅無法抗拒,要論起動手來,他們還能掙紮一時。無論是匪幫,無論是官兵,任憑你多好的隊伍,最怕是沒有力量的人統率。

此時草上飛餘忠這一振作,集合大隊,立時在港口召集起二三十隻幫匪的快船。草上飛餘忠大聲向一班舵主們招呼:“弟兄們,往裏逃全是死路,登岸後也不會脫身,要想死中求活,隨著我姓餘的走。”他這一聲喝喊,倒是真有力量,二三十隻船竟一齊往外猛衝。這一來把泗水船幫當時的危險先給擋了一下。官兵那裏見幫匪又作困獸之鬥,由營官李炳義、何忠督率著船隊,以連珠弩、諸葛弩、弓箭手一齊的開弓發箭,向幫匪的船隻猛射之下,竟自阻止不住。官兵那方麵,也是不願意多殺傷匪黨,隻要扔兵刃束手就縛的,全可以保全活命,不到不得已時,不肯用火槍轟擊。二十八宿的舵主們,全是有武功本領的,竟自有六十名舵主全闖上官船,官兵已被殺傷二十餘人。兩位營官一看形勢不好,立時傳號令,令抬槍手轟擊。轟轟的兩聲響過,幫匪們被打得紛紛落水,五隻船更同時起火,幫匪的船隻,不由得往後退。草上飛餘忠此時已經紅了眼,他已經破出死命去要為幫匪們報複,他看準了統率官兵的兩隻主船。草上飛餘忠他此時閃避在快船大艙後,躲避著抬槍的轟擊。他是擅於輕身飛縱術,有草上飛行的輕身法,在火槍轟擊後的一刹那間,竟自登艙頂,施展輕功提縱術、海燕掠波的身法,“嗖”的騰身一縱,相隔三四丈遠,他竟如飛鳥般落到三營營官李炳義的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