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3)

花朵是從哪裏來的?這個疑問在以後的日子裏會持續地困擾著他,隔幾天,花朵就會在他的枕邊出現,花朵的種類會隨著季節的變化而變化,玫瑰、月季、芍藥、牡丹、蓮花……花朵都是盛開著的,鮮豔而飽滿,而每一次,都會伴隨著張武厲的一次次猛烈的顫抖分解,凋零。他把家裏的用人全都召來,詢問了一遍,沒有人能回答他奇怪的問題,他感覺到,用人們以為他的精神出現了問題,他的提問簡直就是無理取鬧。吳媽說:“我們檢查了院子裏栽的所有的花,是的,我們看到了折過的新鮮的痕跡,花朵肯定是從花園裏的某個花枝上折下來的。但是我們沒有一個人這樣做過。”

張武厲甚至覺得用人們在偷偷地發笑。他趕走了無法給他答案的用人們,卻驅趕不走心中的疑問。直到花朵的秘密解開,張武厲都無法得到些許的安慰。

毛兒寨伏擊現場,已經找尋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在百米之外的山坡和樹林間,隻有一些散亂的印跡,馬蹄印,人的腳印,雜亂無章。老楊的逃離隻是這次意外伏擊的一個最直接的後果,但更讓張武厲顫抖的不是老楊,而是伏擊者,他或者他們是誰?他在哪裏?他或者他們會幹出什麼更加驚天動地的事情?這一切都是未知的,他害怕躲藏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他能感覺到他們的眼睛放射出來的寒光。這是張武厲和張武備兄弟在生命中第一次未謀麵的交鋒,他明明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殺氣,一個陌生人,然後再轉化為互相對立的兄弟,那股殺氣更濃也會更重。

他下令在全城搜查老楊的下落,他明明知道,老楊不會很快在A城現身,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和他相遇。老楊不屬於A城,但是A城會因為他在若幹年後而顫抖,那不是一個人的顫抖,而是一座城,一片廣大的地域,是1940年代的華北。

對於搜查表現出極大興趣的還有我的母親張如清。老楊,現在成了她唯一可以依賴的當事人,隻有當麵向老楊問詢,才能知道黃永年的下落,也才能證明黃永年的清白。老楊會不會被抓住,會給母親帶來什麼樣的訊息,在母親的腦子裏盤旋,同時,母親也在反詰自己,我真的想讓老楊被二哥抓住嗎?

全城搜查後來演變成了殺人者的遊戲。

母親的二哥,那個緊張而壓抑著自己個性的男人,把因老楊逃逸受到的斥責全都發泄在了那些長相酷似老楊的人身上。A城,竟然有著如此神奇的寶藏,他們竟然在全城找到了六個與老楊極為相似的男人,雖然年齡有些差異,但從麵龐上看,足以魚目混珠。當六個老楊被領到張武厲和張武通麵前時,兄弟兩人不約而同地驚呼了一聲“老楊”。張武厲甚至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腰間的槍,目光立即變得冰冷和生硬。在如何處理六個“老楊”的問題上,兩兄弟產生了分歧。張武通主張從他們當中選擇一個更接近老楊性格氣質的人來冒充老楊,作為誘餌,以便把真正的老楊重新投入監獄。張武厲簡潔明了,他喜歡直來直去,他說:“都殺掉。省得他們再逃跑,再起什麼波瀾。”兩人的爭吵總是在妥協之中收場,這次也不例外,兩個A城的主宰者,對“老楊”進行了合理的分配,一人掌控三人。張武通笑著說:“我們可以來一次友好的競賽,老楊,是我們各自的籌碼。我們以不同的方式,公平地競爭。你看怎麼樣?”

張武厲緊繃的臉透露出一絲的不屑,他說:“一言為定,你的想法天真,並且徒勞無益。”

“老楊”被兩兄弟平分。關於老楊的舉止、習慣、語言,他們早已從被抓的人當中了解清楚,分給張武通的三人經過嚴格的訓練,最後隻剩下一人,其他兩人被秘密槍決。幹脆直接的張武厲把三個“老楊”當做靶子,用串糖葫蘆的辦法,隻用一槍,就解決掉了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