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一夕忽老(3 / 3)

我馬上起身,豆蔻說,我就不去了,我害怕看到她。

車子開到和平路的時候,岑如老遠衝我揮手,大喊我的名字,鑽進出租車,岑如狠狠地說,看那小子也不是東西,吃完飯想賴賬,要我買單,媽的,什麼東西,我買單,我要是買得起單還會請這個狗娘樣的雜種。真他媽的不是東西!

我說,算了,小男孩,哪裏見過什麼世麵,不懂得什麼紳士之道,你犯不著和他生氣。

想和我玩,早呢!岑如呸了一口,轉眼笑著說,我謊稱去洗手間,就溜了,看看那個豬頭怎麼應付吧!真是活該,算不算男人,和女人吃飯要女人付錢。

到家之後,岑如又開始跑到網上,她說,這次我要擦亮眼睛,再不能被那些沒發育全的神經病給欺騙了。

我說,岑如,你可以到一些招聘的網站,去看一看有什麼合適的工作。

岑如說,我的身份證,戶口本,學曆證都被那個該死的給藏起來了,我什麼都沒有怎麼去應聘,再說,我現在這樣的年紀,我該去做什麼工作?廣告公司業務員?靠,他們給老子跑腿還差不多!對了,你報社有什麼空缺的職位嗎?介紹我去,熟人介紹比較容易進。

我想了想,突然想起來我們報社的發行部前段時間剛走了一個人,也許她可以試一下。於是打電話給經理,他正好在招聘,於是定好了約見時間,我真的希望,岑如可以改變自己,不再打男人的主意,不再幻想還有什麼男人,會義無反顧地養活她。

到我們報社去的那天,岑如翻遍了我的衣櫥,找到一件她滿意的衣服,她問好了我們經理的星座血型愛好和年齡,媚笑地對我說,即使得不到這工作,也可以勾引一下這個年輕才俊不是?

我嚴肅地說,我是認真幫你,你別令我難做。

岑如大笑,寶貝,你別那麼認真好不好。

見麵非常簡單,岑如和經理一見如故,談笑風生,上下五千年,沒有他們不涉及的,我鬆了口氣,如果得到這份工作,最起碼岑如可以有點人生的目標,不至於如此地蹉跎可憐的時間。談話結束我送岑如出門,然後返回經理的辦公室,問訊他的意見,剛才還滿麵春風的經理立即正麵地說,請你轉告岑小姐,我們不可能成為同事的。

我說,為什麼?

很簡單。我們要的是發行人員,而不是公關小姐。

很晚了,岑如都沒有回來。

沒任何電話可以找到她。我有點擔心,不敢睡覺。但是她一直也沒有給我消息,我撐不過黑夜的襲擊,終於昏昏睡了過去。第二天晚上,岑如才給我打電話,言語興奮地說,我要搬家了。

我大吃一驚,連忙詢問她怎麼回事,她神秘地說,見麵再說吧。

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眼前的岑如,像在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似地,頭發剪短了,還做了營養,臉上化了濃鬱的妝,厚厚的粉底遮擋住了歲月的痕跡,身上穿了一件蜜雪兒的套裝,整個人煥然一新。

我追問岑如究竟是怎麼回事,岑如得意地說,昨天,我離開你們報社之後,就徑直去找保羅了。

想到那天保羅一副躲閃的樣子,我真的想不出來保羅肯為岑如花一分錢。

岑如說,他當然不會為我花一分錢,不過我吃準他了。我叫他帶我去吃飯,男人畢竟是男人,一吃飯,就開始浮想聯翩,就想著上床,我跟他去開了房間,趁他出去買安全套的時候我準備好了錄音機,其實,這種事情,用DV最好,可惜我現在沒那麼多錢,要不然,哼!

我還是雲霧迷蒙地,岑如繼續說,我勾引著他喊我的名字,說愛我。男人在發情的時候什麼都肯說,於是他就乖乖的說了,哈哈哈,一切盡在掌握,在一切結束之後,我把錄音給他聽了,這臭男人被我抓住了把柄告訴他老婆,隻好乖乖地給了我一筆錢,一切就OK了。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些話,在岑如嘴裏,就像講述一段驚險小說一樣地精彩,可是我,一點都沒有感覺開心,我隻是抑製不住地傷感起來,我沉默著幫助岑如收拾好行李,送她出門,岑如說,不要著急,今晚我請你吃飯,我現在有錢了,我們去吃點好的。

這時候豆蔻打電話,說,我要離開濟南了,今晚一起吃飯吧。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三個女人對麵而坐,一杯又一杯。

開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惟有喝酒,是最好的緩解沉默的方法,於是我們在頻頻的舉杯中,幹了一次又一次,我看著這兩個女人,那麼豔麗的兩個女人。一個是我大學時代最要好的知己,一個是我在濟南唯一的一個女性朋友,她們都是如此地翻天覆地。我突然想起當年,和豆蔻一起做小抄的時候,豆蔻那緊張得發紫的臉,一轉眼,那麼多年就過去了,現在在我麵前的,是一個我早已經不認識了的女人,這女人經過蛻變,風情萬種了起來,她不再青澀,不再是那個被男人騙的絕望女人,她搖身一變,成為上司的情人,理所當然得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是應該為她高興還是難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們都喝多了,豆蔻開始胡言亂語,一會兒,岑如也喝多了,兩個人對著嘲笑起了對方胸部的大小,後來岑如突然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你們看我漂亮嗎?我是很漂亮,可是你們知道嗎,我被陸大寶那個臭男人給害得多慘,他騙我,說要和我結婚,我真的就以為他要和我結婚了,我對他是那麼地好,所有的錢都給他,所有的朋友都斷絕了來往,一心想做他的好老婆,可是最後怎麼樣!他卷了我所有的錢都跑了,連我的證件和內褲都沒有留給我,這就是相信男人的結果,男人,狗日的男人,再也別想叫我再相信什麼男人了。我恨這個城市,這個城市裏的男人自私又虛偽,我恨這些臭男人!!

我呆呆地看著哭泣的她,那麼柔弱地抽泣,我的頭很暈,想站起來扶她一把,可是無論如何也支配不了自己的身體,豆蔻又開始說,岑如你行了,你這也是報應,誰叫你老玩弄男人,老天是公平的,你玩弄男人,就總會有男人來玩弄你。

岑如哭得一塌糊塗,指著豆蔻嚷,你也別瞧不起我,你還不是一樣被男人騙得落花流水,你不就是現在翻身了,你就可以高高在上地指責我了,你以為現在這個肥豬雷就可以靠得住嗎?哈哈哈哈,太天真了。我勸你,彼一時,此一時,趁他對你還有點興趣的時候趕快取你所需,過了時間,他看你一眼都懶得。

豆蔻聽了這話,楞了幾秒種,也嚎啕大哭起來。再也聽不到誰說話的聲音,隻聽到兩個女人相對的哭泣,我昏迷著摸到了豆蔻的電話,給雷打了一通電話,很快,雷就開車來接豆蔻了,看我們爛醉如泥的樣子,雷堅持著先送我和岑如回家。

到了家門口,我扶著爛醉的岑如,對雷說,謝謝你。希望你好好照顧豆蔻。

雷沒說話,關上車門就帶著豆蔻走了。

我扶著岑如往屋裏走去,岑如哇一聲吐了一地,然後喃喃地說,他走了,不和我結婚了,可是我都已經32歲了,我老了,我老了……

我沒有忍住,眼淚一下子奔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