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她忘記了,她那麼遊刃有餘,還是一樣沒有嫁出去,並且她忘記了,她比我大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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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如翻著電話簿,給所有的以前的情人打電話,打了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人肯請她吃中午飯,岑如有點沮喪地坐在我的床邊,我說,算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這還是你教我的,怎麼一眨眼,你自己都忘記了呢。
岑如說,我要趕快行動起來,我現在需要很多東西,我需要一套SK2的化妝品,一個彩屏的手機,需要一個沒有噪音的房間,需要一雙漂亮的拖鞋和一個筆記本電腦。
我說,你準備怎麼行動去實現?
她說,一個男人足已,隻要一個男人。親愛的,你現在認識的男人中,有沒有有錢人?
我想了半天,說,有幾個,但是來往不算密切,還沒有熟悉到要給人家介紹女朋友的程度。
什麼女朋友不女朋友,上床都可以,岑如狂笑起來,你真瓊瑤,動不動就愛情啊,女朋友什麼的,真搞不懂,世界上怎麼還有你這麼純情的女人,哈哈哈哈。
我明白岑如這話絕非褒義,有點生氣,對她大叫,我不嫌棄你放浪形骸,你倒嘲笑起我純情。
行了行了,小妞,別生氣,一生氣,就老了。
懶得和她生氣,我打開電腦,岑如搶過我的座位,說,讓我玩一會兒,我保證我們的晚餐可以解決。
她麻利地進入了聊天室,找到一個大多是中年人的,然後取了一個分外妖精的名字,便開始聊天了,一邊聊一邊給我說,一般男人,看到這種名字,都會想來找我聊一下,如果單純騙他出來喝喝茶吃吃飯的話,就風騷一點,不過如果是抱著想發展的目的的話,就不能用這樣的名字,大多數男人還是保守可笑,非要找那種看上去傳統一點的女人,才肯付出點感情來的。
我托著腮聽她的愛情哲理,過了一會兒,她興高采烈地說,OK了,這個蠢貨,要請我們去吃西餐,你陪我一起去,看看有沒有發展的可能性。
我說,我可不陪你去。
她跳起來說,你不陪我去,萬一我有點什麼危險,那可怎麼辦?
對這個女人,我沒有一點辦法,我隻好乖乖地,穿上衣服,陪她去見那個被她欺騙的蠢貨。
真的不能明白,為什麼有那麼一些男人,窩在網絡上,整天伺機等待著隨時隨地可能發生的豔遇。遇到岑如這樣的女人,應該是男人的悲哀,因為聰明如岑如,是不可能令對方占到一絲便宜的,並且,一旦發現有利用的價值,她絕對會權力下放將其榨幹。
到達約好的餐廳,突然看到了岑如的舊情人保羅。
一身西裝地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岑如看到保羅,眼睛冒出了綠光,她小聲對我說,太棒了,天助我也!我提醒她,別忘記她的約會。岑如瞪我一眼說,笨死了,碰見保羅了,還見什麼狗屁網友,保羅足以令我夢想的一切實現。
保羅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有一個小的公司和一輛小的車,從前岑如一直看不起的男人,現在成為淘金者的寶藏。岑如幾乎是跳了過去,一把摟住了保羅的肩膀,嗲聲豔語地說,保羅!好久不見啊,你怎麼會在這裏?
保羅驚詫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岑如,一時間失去了語言,岑如嬌嗔地說,哎呀,保羅,你不會連我都不認識了吧,我是岑如呀,男人真是薄情,才幾天不見,就不認識了。是不是現在有了新歡了?
保羅四處看了看,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壓低聲音對岑如說,我今天約了客戶吃飯,你先回避一下,我過後給你打電話。
岑如生氣地說,約什麼客戶,你少騙我,打電話,你知道我電話號碼啊?你連號碼都沒問我要,你去哪裏給我打電話?查114嗎?
保羅麵上為難地說,真的,誰騙你誰不是人,我真的約了客戶,這樣吧,你把你電話給我,我明天打電話給你。
岑如說,我沒電話。把你的電話告訴我,我打給你。
保羅寫下了一串數字,然後匆忙地告辭了,岑如哈哈大笑說,肯定是約了他老婆吃飯,那個母夜叉知道我,要是看到我和他在一起,非宰了他不可,這種男人,有賊心泡妞,沒賊膽離婚,看他那狼狽的樣子,真惡心,一輩子做不成大事的嘴臉,這種男人,不狠狠地榨幹他,都對不起自己。
真恨恨著,突然一個年輕的男人走到我們麵前,問我們誰是聊天室裏麵的女人,正在發牢騷的岑如立即換了一副柔情百媚的模樣,笑成一朵春花地說,我就是啊,你是那個和我聊天的人,天啊,你怎麼會這麼年輕,你取了那麼滄桑的名字,原來不過是個小男孩。
他有點臉紅地說,我叫森。
岑如再次哈哈大笑說,森,不錯的名字,有24歲嗎?未成年啊。叫我姐姐吧,你知道我多大了嗎?
森說,應該差不多吧,我看不出來你比我大。
一個油滑的男人,麵上雖然年輕,實則看慣了風月,我不禁對他厭惡起來,看到岑如那麼開心,我說,好了,你們見到麵了,我該告辭了,我還有點事,你們玩得開心。
豆蔻打電話給我,問我在哪裏。我說在街上,不知道要去哪裏。
問清楚了我的地址,她打車來接我,我們找到了一個臨街的咖啡店,對麵而坐。
那天很匆忙,什麼都沒有聊,今天我們好好地聊聊。豆蔻叫了曼特寧咖啡,為我點了摩卡,原來她一直記得,喝咖啡我隻喝摩卡,我有點感動。這是上學時候的一個習慣,保持了那麼多年,還能被豆蔻記住,我鼻尖有點酸澀。
你一直都沒有變,隻有你一直都沒有變。豆蔻點了一支煙,看著我。
我笑笑說,不知道我應該為這句話高興還是悲哀。
當然應該高興。如果可以選擇,我願意像你一樣平淡地生活著,而不是如我這般地顛沛流離和轟轟烈烈。說得好聽點是過盡千帆,可是誰願意如此地動蕩,女人,最後是需要找一個可靠的肩膀的,可是現在這個社會,哪裏去找什麼可靠的肩膀,沒有被欺騙,就已經算是不錯。
我用小勺攪拌著濃鬱的咖啡,聞著散發出來的香氣,實在找不出什麼話來和豆蔻對應,好像一夜之間,別人都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和生活,隻有我,被歲月給遺忘,還停留在大學時代,包括思維,包括習慣。
我說,雷對你好嗎?
豆蔻笑,什麼好不好,各取所需吧。岑如的話沒錯,女人要做成一些事情,是需要踩著一個堅實的男人肩膀的。他可以給我我所要的一切,我不過滿足他一點可憐的欲望,有什麼要緊,看開了,世界上的世界大抵如此,你欠了我的,我還了你的,地球照舊旋轉,不過是一些自己製造的糾纏罷了。
我真的不知道時間對你的改變,是如此巨大。
這句話應該送給岑如。豆蔻說,那麼精明到家的女人,怎麼會如此落魄了,難道她遭遇了綁架?女人的年齡真是可怕,不過轉眼的時間,她就爬了滿臉的皺紋,勸勸她,在沒有嫁出去之前,還是注意一下保養,那天雷問我,那個風騷的女人有沒有35歲,天啊。35。
這時候電話來了,是岑如,她在電話裏大叫,快來接我!我在和平路,身無分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