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笑笑,為配合路小宇而不掃興地說,好。不過我以為你之前已經愛上了我。
路小宇黯然起來。他點了一根煙,眼神迷離地看著遠方,沉默片刻,他說,小安,你是綠子一樣的女孩子。
小安皺起了眉,她不喜歡他總將每個人安插在某個小說或者某個電影的一些細節中,然後肆意沉醉。而忘記了時間和現實。
可是,她怎麼忍心破滅路小宇這種單純男人的美夢。
可以委屈著自己,給他一點點美麗的焰火看。她隻需要沉默和忍耐,他便可以得到他需要的快樂,這對於她來說,又有什麼難的呢。
接到路小宇的電話,小安正在與一群朋友在酒吧狂歡。酒喝到半醉,心情大好,順著夜色的勾引,小安開始有一些曖昧延展。
路小宇說,睡不著的夜,想起綠子一樣的你。想問候你在幹什麼。是不是也想起我。
小安笑嘻嘻地說,當然,沒有一刻不是想著你的。
路小宇有些意外,他似乎已經習慣於小安的小心翼翼和緘默,他反複地說,小安?小安。你是不是喝了酒。
小安說,對,我喝了酒。路小宇,你是不是很喜歡我。
路小宇說,當然,我無比喜歡你。可是……
小安哈哈笑起來,說,好了,寶貝。我逗你的。晚安。
掛掉電話,小安再也笑不出來。她走到洗手間,看著斑駁的鏡子,她好像一直在沉睡,可是她卻一直活在真相裏。她知道在他那邊,對於她的事情,那個女人一無所知。而她和他卻什麼都知道。這公平麼?不公平。他為什麼就算定了她是堅強的女人,而不願意以殘忍的真相亮給那個女人看,是因為他的自私還是她的無所謂。
這難道不是在欺負她。小安心裏一酸,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在這一場感情裏麵,堅強的人注定是要受欺負的,因為堅強,所以可以不必管顧,而彼岸的那個孱弱女子,是他拚命要保護著的,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善良和責任。
已然瓦解至此的情感,他還是小心地去維護,而麵對眼前他說引起了他大號驚喜的她,他卻試試探探,猶豫不決。
她必須,時刻保持理智,在這一場不公平的關係裏,把持自己。
愛情可以沒有。尊嚴一定要保證。
幾日沒有與路小宇聯係。小安準備慢慢退回原位。
線上有他數條留言,手機有他幾條信息,都是無關痛癢的問候話。
她不回他。非是賭氣。
見了幾個朋友介紹的男人,買了一些光鮮亮麗的衣服,換了一個朋克式的發型,小安從頭到尾變換一新。看到鏡子裏那個陌生人,小安得意地笑,又得意地笑。
約見陌生人。以陌生人的姿態。
晚上風很涼爽,小安穿著一件色彩斑斕的裙子和一雙尖頭細跟的涼鞋,穿越馬路走向約好的酒吧。遇到紅燈,稍一側麵,竟看到路小宇的車停在路邊。
在一個龐大的城市中,遇到認識人的機率有多少。
不知道,首先,小安遇到路小宇,可是,她遇到的不是時候,他不是單身,他有一個相交六七年的女朋友,他曾經因為那個女孩冬天被風凍紅的耳朵而愛上她。而現在,他感覺自己身心麻木,再也沒有了愛戀的感覺。她的出現,似乎就是為填補空白的,她多麼不甘心,她為什麼要去填補他的空白呢。她不值得他真心以對嗎。她那麼好。也如他一樣單純。她需要的,是一份完滿而整齊的愛,她沒有他那麼浪漫,那麼愛孤獨,那麼重感受,她不再年輕,25歲之後,她就不再年輕,她不敢輕易碰觸雷池禁區,她深知道自己用情的殘烈,她必須要保護自己。
想到這裏,她開始滿心委屈,什麼時候,她已經開始如此計較。她隻想快點逃跑,當她開始邁開腳步的時候,她突然就聽到了路小宇的聲音,仿佛隔著馬路伸過來一雙手,將她牢牢地抓住,釘在馬路中間,這時候紅燈已經結束,無數的車輛在按喇叭,還有人伸出頭來詛咒,小安惶惑地來回張望,這時候她被路小宇真的拉住了手,然後跑到了車輛阻隔的馬路邊。
路小宇看著神情恍惚的小安,心疼地說,傻丫頭,你跑什麼跑。
一句話,小安眼淚絕堤,仿佛這大半年的幻真遊戲裏,她一直是那麼被動和無奈。她看到路小宇一張幹淨而溫和的麵孔,竟有一刻有願意與之共赴艱險的念頭。那一天,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的擁抱,路小宇緊緊地將哭泣的小安抱在懷裏,他們什麼話都沒有說,那一個隱藏的人,似乎也漸漸地消退在他們之間。
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幾乎每天都見麵,他們吃遍了北京所有的小吃和快餐店。
好像快樂得像兩個沒心沒肺沒心事的孩子。
路小宇的歌唱得特別好,那一些輕搖滾的情歌,在路小宇唱來,顯得如此對味。小安經常在他唱歌的時候注意觀察他的表情,那麼專注的神情,從裏到外,翻滾而來,將小安裹住。
他們誰都沒有給這場關係定性。隻不過,彼此都歡喜,又彼此都懶惰,這樣的曖昧發展到了恍若戀愛的程度。
是在戀愛嗎。除了不確定關係這一個尷尬的問題,他們幾乎沒有任何的跡象不是表明兩人的關係是在戀愛中。過馬路的時候他牽她的手,吃東西的時候互相照顧對方,周末一起度過,夜裏還要線上傳情,電話通個不斷,信息更是時時刻刻……小安有時候真的願意忘記時間,忘記路小宇的含混,忘記他在某個遙遠城市的一個舊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