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是無法忘記的。有幾次在他們開心地笑的時候,小安都忍不住脫口而出,路小宇,你這算怎麼回事?我是你的女朋友?那她呢?若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我呢。
可是,這樣的話根本無法說出口,她明白,這不過是給自己難堪。
從頭到尾,她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並且很多年,她就一直是他的女朋友。她,不過是他麻木之後遇到的一個可以激發他激情的陌生人。
那天小安一個人躲在家裏看觸不到的戀人,她看到李政宰對著懵懂無知的全智賢憂傷地說,我真的,不過是你生命中一個沒有意義的陌生人嗎?
看到這裏她嘩然大哭。路小宇,路小宇,我,不過是你生命裏一個無關緊要,甚至連名份都無法獲得的陌生人嗎?她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無私一點,偉大一點,他們在一起很快樂,不是嗎,他把快樂給了她,名份給了她,即使他不完整地與她在一起,她也能看得出來他的真心,不是嗎。可是不行,她無法想象在他的心裏,有那麼一大片森林,是她未知的世界,在那片森林裏又另外一個女人,經營了六七個年頭,他無法將她和那一片森林拋棄掉,盡管他早就流連這邊的風光,小溪流水,這是一個最俗氣的愛情故事,三人之戀,從古到今,被說了又說,樂此不疲。而她,竟然墮落到要與人爭搶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善良又自私,他舍不得從前,又不放手現在,這真的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小安無比沮喪。
但是,除了沉默地進行,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畢竟,事情的控製權,根本不在她的手上,她又一次,感覺到了無比的倦怠和淪喪。
出現了一個男人,也優秀,追求小安。小安麻木的心懷有點動蕩,這一段時間,她如同跟著路小宇走進了一個致命的沼澤,她迫切地需要陽光的照耀,她要過健康的生活,她要開展正常的關係。
她開始拒絕路小宇的一些約會,以各種理由為搪塞。
路小宇有點憤怒,有天晚上,他開車到了小安樓下,正好遇到彼男送小安回家。臨上樓之前,彼男有點動情,拉了一下小安的手,路小宇這時候衝了出來,眼神充滿了憤恨,小安沒有想到路小宇會出現,眼看兩個男人就要爭執在前,小安趕快阻止了這場可怕的硝煙。
等那個男人走了之後,小安有點賭氣地轉身上樓,路小宇從後麵拉住她的手,她停住了腳步,但是頭並未回。
路小宇說,這是你最近神出鬼沒的原因?
小安皺了眉,沒有說話。
路小宇說,回答我。
小安說,好,回答你,對,這是我最近神出鬼沒的原因。路小宇,你不能給我安全感,而我此刻正需要,我需要了斷一些扭曲的關係。我要健康地生活,我受不了了。
路小宇沉默了好久,說,你要了斷我們之間的關係?……
小安囁嚅地說,是的。對不起,路小宇,我總不能做天使,我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不能夠做到你所希望的樣子,你忘記我吧。
路小宇一直盯著小安,一直盯著,她那麼傷心,是他造成的,他無法放棄她卻又給不了她任何承諾,他便是這樣地無恥,可是,上天作證,他是真的在乎著她,他說,小安,你說這樣的話,不如拿刀子剜我的肉吧。我是一個中了毒的男人,我曾經愛上她,現在愛上你,你們都是我的毒藥,我將是漠視生死也無法做出選擇的。對不起,對不起。
小安崩潰在路小宇麵前,然後哭著跑上了樓。
那一刻,路小宇打通了電話,給另外一個城市的女孩,他原原本本地說了一切,電話那邊,也崩潰了。
路小宇疲憊地關掉手機,開車回家,放開熱水,洗了一個澡。他突然想起來,他曾經在六年前,承諾過一個女孩,他將永遠不會因為喜歡上其他的女孩而離她而去,他想,他是不是應該繼續死守著他少年時候的一個隆重的承諾。
他又想起來,他曾經一直想與小安去旅行,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那應當是他一輩子最快樂,最幸福的事情,可是……
他們的關係結束了。
他曾經想信守自己的承諾,做一個有責任的男人,他也曾經想給予他愛的女人完整的愛,令她不會受一點傷害,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到,他傷害了生命中兩個最在乎的女人,而他對此,無能為力。
想到這樣的一個殘忍的事實,路小宇終於忍不住沉浸在淋浴裏放聲大哭起來。
有很多小安和路小宇,生活在我們每天生活的城市裏。不經意會遇到,不經意會愛上,但是之前和之後,也會有不同的小安和路小宇出現,誰遇到誰,會有怎麼樣的對白,會有什麼樣的安排,會有怎麼樣的糾葛,那都是小說裏麵可以讀到的東西,在我們麵前鋪展的命運,誰都看不到未來。
什麼時候,愛變得那麼艱難,難到如登青天,可是我們總是在愛著吧,愛得殘缺不全,愛得傷痕密布,不是三人行,就是愛無能,那些所謂美滿的愛情,也不過就是小說和電影裏的幻夢或者道聽途說的傳聞吧。
那麼累。又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