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曖昧(1 / 3)

溫銳不可碰觸。

美食嘉年華會上,盞盞順著人群嘈雜的迷亂中指過去,言語含著玄機地說。

彼岸有個混血長相的男子,筆直地紮在這群人中間,平常不過的一件白衣,散漫在他隱隱約約的身上,遠遠地,就可以嗅到一股不可抗拒的誘惑的味道。

淩瓏出神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笑,不停地笑。

溫銳的確不可碰觸。男人一般分為兩種,令女人日漸枯萎的飼料,或者令女人鮮亮舒展起來的毒藥。飼料即使枯萎,尚且能維生,毒藥,卻在鮮亮舒展的間隙,悄悄地腐蝕入骨,殫精竭思,卻萬萬不得舍棄。淩瓏飼料毒藥遍嚐,所以看淡一切風雲,可以笑著鄙視飼料,笑著觀望毒藥。

盞盞的嘴唇塗了猩紅的一片,欲滴卻止地一副野性誘惑的樣子。一件透視的黑裙無法遮掩成熟熬盡的風情暗湧。淩瓏和盞盞永遠都不是一類人,她冷靜,孤清,絕決,放肆並且傲慢,可以狂拚到天亮,亦可隱忍到離別。有什麼可以傷她的?沒有。如果感情已經不能挫傷一個女人,那麼她基本上,已經無敵了。

所以她笑,不可碰觸,如果心夠冷靜,哪款毒藥都可以忽略。

所以目光交鋒的刹那,還是微微露出了誘惑的神色。被女人們追捧的男人,總能給他關注的女人披上無限的榮光,是女人就不能不虛榮,淩瓏免不了凡俗。

那邊的回應令淩瓏滿意,眉目心間明白了開始的可能,反而平靜下來,微笑著等待這種可能性的來臨。

熙熙攘攘,擁擁擠擠,這冗長的人生。

盞盞的笑聲嘹亮了整個會場,無一不被她的笑聲所驚詫,淩瓏心下一絲蔑視,這小妮子,總脫不了這風風火火,能成就什麼大事?不過是遭人非議的笑柄。難怪她三番五次被人甩。若她是男人,她也要將這有頭無腦的女人甩到身後,任憑她哭鬧叫囂。

溫銳有些遊移的目光時不時飄蕩過來,穿越人群,淩瓏照單全收,然後打一個蝴蝶結,如數償還,確定那邊已經心猿意馬,才適時地將目光收回,平淡無奇地和其他的人寒暄。誰都沒有看出來這彌漫起來的曖昧。

果然結束的時候,溫銳開始靠近。

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說怎麼看著那麼眼熟之類的傻話。

淩瓏最喜歡看男人在彷徨猶豫慌張時刻傻話連篇的樣子,這種神態令她得意。女人的成就感。隨後她注意看了看盞盞的反應,當然地,風起雲湧。無端地就快樂起來。

不過,對於這種偶然的豔遇,淩瓏從來沒有打算過繼續。這樣地延續下去,有什麼意思?約會?示愛?作愛?糾葛?千篇一律而已,她不再是小女生,這一切她厭倦透頂,她目前的生活,平靜而穩定,白天睡覺,晚上狂歡,間隙給一些時尚雜誌寫寫愛情小說。身心舒暢。

累並煩悶著,愛情的滋味,她不要。

到此為止。淩瓏盤算好之後,再不想其他,一陣風似地消失在溫銳麵前。

戈羅的電話總是冗長而乏味。

她明白他的心意的,但是他始終不說,總是在家產裏短中浪費光陰。

浪費就浪費吧,反正她有那麼多充裕的時光。不戀愛的女人,總是時間多得不可思議,有時候來點打發時間的節目,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他從不對她說愛,也從不對她說喜歡,他隻會說這樣的句子:淩瓏,這樣的天氣,會令我懷念起讀書的往事。

淩瓏笑,說,讀書時候的事情,我一件都不允許自己記得。

他不解,她說,永遠不記得從前,是我一直快樂的原因。

那邊黯然,沉默,為她的絕決。

總有一天,他也會成為她。不曾記得的過往。

所以他會一直,令自己成為她的正在和將來。

越是小心翼翼的男人,越容易被傷害,淩瓏已篤定,這男人必在將來的某個時間,受自己深深的傷害,從此醒覺。

淩瓏和戈羅的關係有一些微妙,他曾經她最忠實的讀者,在她艱辛刻薄地筆端下莫名其妙地迷戀上,她的編輯出賣了她,於是有了馬拉鬆式的每日問候電話。

開始的時候,還是一個迷惑的男人,對著電話這端這個不可思議的女人,慢慢地,迷惑不再存在,演變為悄悄的探索,至現在的平靜自如。他們變成了習慣每天問候的男女,曖昧,但是不急進,平穩向前,緩緩溪流。戈羅有夠乏味,常常是幾個小時電話結束之後,淩瓏不記得一句。

但是淩瓏有時候會想象,電話那端的男人,會是什麼樣子。

他的聲音溫厚斯文,聽得出來一點點的蘇杭口音,蘇杭男子,必定是柔軟腰身,白皙瘦長的一副樣子吧。姑且設定為這一款,不至於令自己太厭倦。

她不知道他的任何,但是他清楚她的一切。

掛掉電話之後,接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電話,竟然是溫銳。淩瓏有一些意外。

溫銳果然是受了她的蠱惑,夜不能寐。

淩瓏說,該睡覺了的,不該這麼晚再打攪我。

溫銳機智地說,正是因為該睡覺了的,才會在這麼晚打攪你。

話語間停頓一刻,溫銳繼續說,線路一直是忙碌,好不心急。不過安慰自己,美貌的女子,總是追逐者不斷,於是耐心地一直打下去,打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拿到一筆意想不到的高額稿費,淩瓏決定去旅遊。盞盞建議她去雲南,去西藏。淩瓏一一否定,盞盞實在不能免除得了天生的俗氣。

地圖在淩瓏手中左右思索,眼睛居然一直盯著的,是江南。

江南,江南,嗬嗬,她馬上意識到江南和戈羅的關係,即使她去江南,她也會回避戈羅的,她的年紀,不允許她做這麼癡顛的事情。

可是,確實一直,注意著江南的,尤其是蘇州。她寫過無數的以蘇州為背景的故事。她曾經寫一個狐變的女人,一直隱居在蘇州,白天溫順善良,晚上找強壯的男人交合,日日如此,已經幾千年。她還寫過一個女人,一麵眼緣愛上一個蘇州男人,於是跑去蘇州等他,一等就是十年,再見那男人的時候,他已經妻妾成群。

打電話訂了機票,連日起程,除了盞盞,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