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陰天，整個世界都昏昏暗暗的，看不到答案，看不到希望。
殯葬用品店開門了，兩個老太太站在倒下的廣告牌旁邊，一動不動。那個小女孩蹲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散落在地上的紙錢。
宋十九坐在門衛室裏，張大了嘴，看天花板。天花板掛著一個很粗的鐵環，一隻花裏胡哨的鸚鵡站在鐵環上，嘲笑似地看著宋十九。
地上，有一個小鐵盒。
很顯然，宋十九沒有打到它。
古才才低著頭，坐在角落裏。
現在，所有的人和鳥都是靜止的，這情景看起來異常的古怪。終於，鸚鵡不耐煩了，它扇了扇翅膀，怪叫了兩聲，聽不出它說的是鳥語還是人話。
宋十九打了個激靈，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表哥，你沒事兒吧？”古才才問了一句。
宋十九順手撿起了地上的小鐵盒，裝進口袋，然後掩飾著說：“沒事，我把它撿起來。”停了一下，他又說：“你真的在廟裏看到一個臉很長，腦門很大的人？”
古才才點點頭。
“他的胸口被人掏了一個洞？”
古才才又點點頭。
宋十九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想起了那個從廣告牌上走下來的紙人——紙人的臉就很長，腦門很大，而且他總是摸胸口……
他想起來了，紙人叫屠石。
宋十九又說：“當時是幾點？”
“兩點多了。”
宋十九又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又想起來了，兩點多的時候，屠石還在烏錯家。難道是……難道是在烏錯家的屠石不是人？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故事就有了鬼氣。
想了很久，宋十九決定再去烏錯家看一看。
“你把它拿下來。”他指著吊在天花板上的鸚鵡說。
古才才什麼都沒說，踩著椅子去拿吊在天花板上的鐵環。鸚鵡似乎不樂意下來，它不停地撲棱著，還發出怪叫聲，似乎是在罵人。
宋十九拎著鐵環，走出了門衛室，走了幾步，他又倒回來說：“深更半夜的，你去無火廟幹什麼？”
古才才低下頭，小聲說：“玩兒……”
烏錯在家吃早飯。
茶幾上擺著一碗豆漿，一盤炸饅頭片，還有一個鹹鴨蛋，一雙筷子。是的，隻有一雙筷子，也隻有烏錯一個人在吃早飯。
宋十九東張西望，尋找屠石。
烏錯說：“有事嗎？”
“屠石呢？”宋十九開門見山。
“誰？”
宋十九繼續東張西望：“屠石，就是昨天晚上在你家的那個人。”
烏錯很平靜地說：“昨天晚上就我一個人在家。”
宋十九怔了一下，這時候他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電視櫃上的黑白照片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很小的電視機，它很舊了。
電視櫃前也沒有了紙灰，幹幹淨淨的。再看看窗戶，那裏沒有掛著什麼繩子，隻有半開的窗簾，黑色的。
宋十九傻眼了。
這時候，他提在手裏的鸚鵡似乎是餓了，它衝著茶幾的方向不停地撲棱翅膀，隻是它的腳被拴在了鐵環上，它的努力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