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狼王“巴爾托”的故事(1 / 3)

這個故事發生在1923年前後,地點在加拿大北部北極圈內的因紐特人村落中。為了使故事說得有頭有尾,我們還從狼王的母親———雌狗尤肯講起吧。

北極的夏天,沒有黑夜,整個大地,一片銀白色。這一天,有兩個人駕著九條犬拉的雪橇,奔馳在廣漠的雪原上。

這些犬的種類繁多,有阿拉斯加犬、愛斯基摩犬,還有一些混血種的犬。它們都是受過良好訓練的出色的挽犬。

挽犬的頭領叫頭犬,是挽犬中最強壯有力的犬,人們總是把它放在雪橇的最前頭。這一隊挽犬的頭犬叫尤肯,是個才三歲的哈斯奇雌犬。尤肯生就一身和狼一樣的毛皮,兩隻豎立的耳朵像削光了的竹片,吊眼梢,兩隻藍汪汪的眼睛清澈透亮,樣子十分好看。

尤肯雖說隻有三歲,可它聰慧超群,又順從主人,所以登上了頭犬的寶座,並能很好地率領其它的挽犬行動。

坐在雪橇前麵掌握方向的老人名叫卡基克。坐在後麵的年輕人是他的兒子台帕拉。

他們是愛斯基摩人,父子倆帶著毛皮,到八百千米以外的城鎮,為部落換了些針線、食物、火藥等生活必需品,現在正往回趕。

他們已在冰天雪地中連續跑了十天。去時跑了兩個星期,隻在鎮上住了一個晚上就又踏上了歸途。這時,挽犬們已疲憊不堪了。

往常,經過兩星期的長途跋涉,至少也要讓挽犬們休息四五天再上路,可這次卻沒有那麼長的休息時間。如果沒有子彈,整個部落第二天的食物就要成問題。因為在這以前,連續多日的暴風雪,使他們無法出門尋求食物和彈藥。他們必須盡早地把這批物品運回部落。今天,他們又不停地跑了二十多個小時,現在該休息一下,吃些東西了。老人“籲———”了一聲,雪橇剛一停下,挽犬們便像中了槍彈一樣倒在雪地上。

老人和年輕人也精疲力盡。但他們不得不強打起精神爬下雪橇。老人用小刀切了兩塊海豹肉幹,遞給年輕人一塊。這就是兩人的便飯了。他又切了些肉幹分給挽犬們。挽犬們顧不得品嚐滋味,狼吞虎咽地把凍得當當響的肉幹吃了下去。野生動物是不能比人先吃或多吃的。正因為挽犬們明白這個道理,就各自睡覺了。

挽犬們蜷縮在雪地上睡了。父子倆吃完飯,也把海豹皮鋪在雪地上睡了。雖然全身裹著厚厚的毛皮衣服,雪原的風吹在身上仍像刀割一樣。但生長在冰雪之鄉的愛斯基摩人,毫不在乎,一會兒就打起鼾來。

就這樣,人和犬在冰天雪地酣睡了五個小時。

突然,林子深處傳來嗷嗷的狼叫聲,把父子倆驚醒了。

台帕拉驚慌地說:“爸爸,那幫家夥是餓極了,想打我們的主意!”

老人默默地點了點頭。憑著他多年的經驗,他心裏很明白,在這個季節裏,餓極了的狼群一旦發現獵物,是會像餓虎撲食一樣猛撲過來的。

他們正說著,狼群已經圍了上來。逃跑已經來不及了,父子倆隻好拿起槍,對著狼群射擊,想把它們趕跑。

“乒———乓———”,隨著每一聲槍響,都有一隻狼翻倒在地。但是,狼群並沒有為此減弱一點攻擊的氣勢。它們在狼王的指揮下,輪番進攻,前後包圍,步步逼近。到第二天中午,父子倆彈盡力竭,終於倒在地上,狼群一擁而上,把他倆淹沒了。

他們的那十幾隻挽犬,也四散而逃,但最終一個個被狼吃進肚子裏。不過,有一隻挽犬卻活了下來———它就是頭犬尤肯。

尤肯聰明、美麗。當它逃跑時,被狼王看中,當即就將它留在自己身邊,第二年就生了頭小狼———因為是在暴風雪中誕生的,我們就叫這頭小狼為暴風雪吧。

一般說,野狼和家犬突然相遇就結婚生孩子的現象很少見,但也不是絕對沒有。愛斯基摩人為了培養出凶猛的家犬,經常將雌犬放到野外,讓它們和狼結婚。然而,放出去的大多數被狼群吃掉了。尤肯與狼王結合生子的事,也可算是奇跡。

暴風雪身上的皮毛像雪一樣白,一對眼睛像紅寶石般明亮。它繼承了父親的勇猛和母親的聰明,在它的成長過程中,這些氣質逐漸顯露出來。出生半年後,它已算是狼群中的青年一代了。

在這個群體中,有十四五隻和暴風雪差不多大小的狼崽兒。在它們之間,已經初步排列了名次。最厲害的,是那個長著一身黑毛的家夥,所以就叫它“黑毛”吧。

黑毛右眼瞎了,這是它在攻擊麋鹿時,不小心被麋鹿的大角紮瞎的。正因為如此,才顯示出了它的勇敢。這隻瞎眼就像它的一枚勳章,是榮譽的象征。所以,大家都公認,這個群體的王位將由黑毛繼承。正因為如此,黑毛凶猛,喜歡挑戰。夥伴們都被它欺侮過,但都盡量不和它爭鬥。黑毛隻是還不敢和狼王對抗,也沒和暴風雪發生過衝突。由於暴風雪聰穎超群,看到同夥被欺,總是小心謹慎,不去惹這個脾氣暴躁的兄長。

在野獸世界中,力氣就是法律。強者就是要壓製弱者使之屈從。黑毛便是遵照這條野獸的法律行事的。

但是,有一次暴風雪實在忍無可忍,和黑毛惡戰了一場。

雙方追逐,撕咬,誰也不肯讓步。但它畢竟不是黑毛的對手,它被撞倒在地,黑毛騎在它身上,並用鋒利的獠牙緊緊咬住了它的喉嚨。

暴風雪艱難地喘息著,它的眼角上吊,四肢發直。死神正向暴風雪逼近……

這時,忽地卷起一陣風,“暴風雪”的母親尤肯撲向黑毛。黑毛丟開“暴風雪”,迎戰尤肯。它們正在撕咬,狼王趕來了。它跳到黑毛和尤肯中間,製止了這場惡鬥。

暴風雪傷得很重,肩、背、頸、前足,處處都有很深的傷口。母親尤肯臥在站不起來的暴風雪旁邊,用溫暖柔軟的舌頭不停地舔著它的傷口。

狼王是公平的,過後它既沒有責罵黑毛,也沒去看暴風雪———在狼的世界裏這就是公平。

就在暴風雪傷勢很重時,北極可怕的冬天來到了。冬天一到,太陽就漸漸消失了。大地成了一片黑暗的世界,對狼群來說,也是饑餓的世界。

狼群在這黑暗和饑餓籠罩的世界裏,一個個餓得骨瘦如柴。有時,它們一連幾天吃不到東西。但是,暴風雪還是活下來了,而且它的傷口也漸漸痊愈了,又恢複了以前那樣的體態。不過,它和其它的夥伴一樣也瘦得皮包骨頭。

一天,它們發現有三頭麋鹿溜出了林子,這可是長時間沒吃到的好東西啊。狼王頓時振作起來,命令全體立即圍攻,並一馬當先直奔目標而去。

黑毛和暴風雪都奮勇追擊。他倆互不相讓地並肩奔跑著。

在這種場合,為共同捕捉獵物,它們是不會發生爭鬥的。它們終於捕獲了這三頭麇鹿,大夥兒飽餐了一頓。

狼群熬過了冬季,迎來了太陽。不久,白晝來到了北極,這標誌著夏季來到了。太陽一直放射著亮光,到了夜間也不肯回到地平線下休息。人們把這種現象稱為“白夜”。由於這期間獵物很多,每隻狼都吃得胖胖的,一個個精力旺盛。

這期間,一群棲身於林中的阿拉斯加灰熊也開始活動了,它們一個個身材高大,性情凶猛。它們下溪流捕捉鱒魚,在林中偷吃野蜂的蜜,也喜歡吃肉。這就和狼容易發生摩擦了。

夏天,食物很容易弄到手,狼群沒有大群活動的必要。在冬季來臨之前,它們一般都化整為零,各自謀生。

狼王獨自生活,黑毛也孤軍奮戰。也許成年強大的雄狼都是這樣生活的吧。

尤肯原是家犬,不是野生動物,因為犬和狼之間有很近的血緣關係,所以加入了狼的世界。作為狼群的一員,它也不知不覺地染上了狼的習性。雖說“暴風雪”已經可以獨立生活,但它有家犬血緣,還要跟母親生活到兩三歲。

一天,“暴風雪”和尤肯合力捕殺了一隻小麇鹿。正當母子倆要享用鮮嫩的鹿肉時,林子裏走出一隻特大的雄性灰熊,它抽動著鼻子,嗅到了肉香,同時也嗅到了狼的氣味。它來奪食了。

尤肯覺察到灰熊在逼近,它倒豎起脊毛叫了起來。

灰熊也高聲吼叫,好像在呼喊“快滾”。可眼前的尤肯原來不是狼,而是條好獵犬,而且它還記得,以前自己和主人卡基克及台帕拉一起獵過熊,所以尤肯根本不怕它。為了保護自己的戰利品,它齜牙以待。灰熊站立起來,伸出粗壯的大巴掌,準備迎頭痛擊撲上來的尤肯。暴風雪發覺母親將受到攻擊,就猛撲過去,咬灰熊的大腿。灰熊又轉身撲向暴風雪。尤肯又立即撲上。這樣,母子倆與灰熊混戰起來。

狼王在附近的林中,聽到了灰熊和暴風雪母子倆激戰聲,也火速趕來參戰。但是,狼王老了,它撲上去沒一會兒,就被灰熊壓倒在地上。

在這危急的時刻,又一個更有力的夥伴趕到了,它就是黑毛。黑毛撲上來就咬住了灰熊的脖子,迫使它放開狼王。

灰熊不敢戀戰,隻好放棄搶奪的念頭,逃回林子裏去了。

四隻狼齊心合力,取得勝利,但狼王受了重傷。它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該引退了。

就在夏去秋來之際,受了傷的狼王孤身離開了群體,孤零零地走向死亡。

狼王一去,這個狼群就開始動亂起來。

黑毛為了奪取王位,開始威脅周圍的夥伴。誰要不順從它,它就又撲又咬,毫不留情。

然而,狼群中還有不少懷念先王的。它們跟隨先王五年多,都是比黑毛大的長者。這些長者都很喜歡繼承了先王氣質的暴風雪。它們希望暴風雪當上狼王。

一天,這群狼為了和另一群狼爭奪麋鹿,暴風雪一馬當先,左衝右殺,最後打敗了敵手,但暴風雪卻被對手咬得遍體是傷。它倒在地上喘氣。母親尤肯也受了傷倒在一旁。但它擔心的是兒子,它爬向兒子,用熱乎乎的舌頭輕輕為它治傷。這樣,暴風雪全身像麻醉一樣舒服極了。

不多會兒,那些傷勢不重的狼慢騰騰地站起來,聚集到麋鹿的屍體旁。

黑毛、暴風雪、尤肯也上前咬下鹿肉吃起來。

暴風雪和尤肯的傷都不輕,但它們還是走到站不起來的夥伴身邊,吐出嘴裏的肉讓它們吃。

這是狼的一種習慣。父母養育孩子時,要把咽到胃裏的肉吐出來給它們吃,這樣的肉容易消化。

尤肯像對待自己的兒子那樣,給倒在地上的狼舔傷口。因為野生動物懂得,舔傷口是最好的治療方法。

受重傷站不起來的狼,也在暴風雪和尤肯的幫助下漸漸有了氣力。雖然它們不會像人那樣感恩報德,但這件事卻使暴風雪母子受到了大家的愛戴。也許這也算是自然界感恩的一種表現吧。這就是說,在這群狼的內部,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的頭頭是黑毛,另一派的首領是暴風雪。

在沒什麼事的情況下倒也相安無事,一旦再發生爭奪獵物的事情,黑毛和暴風雪之間一場你死我活的決鬥就展開了。

又一個春天來到了。在這個季節裏,麋鹿常大群活動。三個加拿大印第安人,為獵麋鹿,帶著獵犬來到這裏。

不管對手是誰,黑毛絕不會允許別人來搶自己的獵物。在黑毛看來,大麇鹿群是屬於它的,所以它想盡快把獵人趕走,頭天晚上就對他們來了個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