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T公司麗絲辦公室。
第二天早晨,新喬照常去公司上班。
他走過職工專用的入口和通道。當他經過每天都要路過的財會部的辦公區時,新喬發現幾位同事都用一種新奇的眼光看著他:“Jimmy,How are you!”
“I am fine!”新喬與他們一一打著招呼。他發現了他們那目光和語氣中透著對英雄的敬佩,於是也故意顯出英雄般的自豪與坦然。
“Jimmy,morning!”迎麵走過來了蘇,她是斯坦的秘書,“你過來,我問你。”她拉新喬到別人看不見的角落,笑著用低低的語調說:“聽說你昨天又惹老人家生氣了,不是告訴你要behave yourself(老老實實,不要亂說亂動)嗎?”說完她衝新喬神秘地擠擠眼。
“遵命,今後一定照辦!”新喬也向她做了個鬼臉。新喬走進了出口部辦公室。
他看到克裏斯、拉渥、瑪麗三人正站在那裏談什麼事情。
“Good morning,Ladies and gentlemen(早晨好,女士和先生們)!”
“早晨好,Jimmy!”三人答道。這時蔓苔斯也走進了辦公室。
新喬發現自己的辦公室門還未打開,而平時這個時間應該是打開的,他於是想到克裏斯可能又像上次那樣,在自己“出走”後令保衛部更換了門鎖上的密碼。
“瑪麗,請你把我的門打開。”
瑪麗上前將門打開,新喬發現她使用的仍是原來的密碼。
新喬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這是他兩年來每天都要按時來的地方,但今天他進來的感覺與平日不同,他的腦海中又回憶起昨天這裏曾發生的一幕幕。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插上收音機的電源。於是屋內又回蕩起“美加華語廣播電台”播放的廣東粵劇抑揚頓挫的聲音。
電話鈴響了。“Jimmy,morning.”是蔓苔斯的聲音,她的聲音比平時低,像是有意被壓低了。
“Jimmy,昨天發生的事我們都看到了,你做得對!你一定要堅持原則挺過去,我本想當麵告訴你這些話,但怕被他們看見。”
她的聲音不僅低而且顯得有些緊張。新喬向蔓苔斯辦公桌的方向望去,隻見她在距自己五六米遠的地方,手拿話筒看著自己這裏講話。
新喬對蔓苔斯揮了揮手,對話筒說了聲“Thank you”,他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新喬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與克裏斯重歸於好,因為他仍是他的boss,仍要一同工作。像每次糾紛完了之後新喬總是以晚輩的身份向可以做他長輩的克裏斯主動示好而達到大團圓的效果一樣,現在他也要先去與克裏斯搭話,但是他需要用一種體麵的方式。
他的眼光落到桌上一張某代理商的傳真上,傳真上說想知道T公司的產品能否與一種CAA牌的鎖芯配套,而他卻不知道何為CAA鎖芯,他眼前一亮,這不正是一個最好的用來與克裏斯溝通的機會嗎?
他於是拿著傳真走向克裏斯的辦公室,他要去向他請教。
“克裏斯!”
“哦,你來了。”克裏斯端坐在辦公桌後,似乎在期待著新喬的到來。
“你看怎麼處理這封傳真?我從未聽說過CAA這個牌子。”新喬用十分謙遜的口氣問。
克裏斯一下興奮起來,他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連這你都不知道,你看你看,CAA是一家歐洲製鎖廠的名字,在歐洲聞名遐邇,不過十年以前就倒閉了。”他的語氣中露出難以掩飾的興奮和自信。
“原來是這樣!”新喬繼續用謙遜的語氣說,不過他心裏感到十分滑稽,因為他想起每次自己用銷售額來向克裏斯證明自己時,克裏斯便用自己四十年的工作經驗向自己炫耀,用以證明新喬還太嫩。而實際上克裏斯在T公司才工作了二十年,前二十年他是在英國軍隊服役或是在英國設在馬來西亞的貿易公司工作。另外新喬還感到滑稽的是,克裏斯忘了新喬來T公司工作才不到兩年,怎可能知道那倒黴的CAA公司的故事呢?想到這裏新喬再也忍不住,竟撲哧一聲笑出聲來。他身後站著的瑪麗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克裏斯似乎覺察出新喬在笑什麼,臉頓時通紅,隨後也跟著笑了。
忙碌了一陣之後,時間很快過去,十點到了,新喬想起了與麗絲約好了的事,便起身去人事部。
在他剛剛走出出口部的大門時,又看到了總裁布雷基那高大的身子從樓梯上下來,布雷基見是新喬,臉上並未露出慣有的笑容。
“Good morning, Peter!”新喬向布雷基問安,布雷基從來不要求職員們叫他“Mr.”,隻叫first name。
“Morning, Jimmy!”布雷基答道,那是一種純粹應付式的口吻。
新喬對著遠去的布雷基的高大身影,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新喬來到人事部麗絲的辦公室,門是半掩著的,他敲了一下門走進去,隻見克裏斯坐在裏麵。
新喬先是同他們寒暄了幾句,問了麗絲今早去那位日本大夫處看病的情況,等等。他是有意先活躍一下談話的氣氛。
“Jimmy、克裏斯,我們開始吧!”麗絲開口了。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Jimmy。”她的表情仍然十分和藹,“昨天下午我給你家去電話,你為什麼向我追問你是否還在T公司工作?”她說完後用一種帶幾分居高臨下的眼光望著新喬,新喬發現克裏斯也正帶著幾分得意地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