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殆時分,葉萍飄斜眼瞥見僵屍膝蓋生硬,無法彎曲,他心念一動,左手揚處,兩枚“火龍鏢”已然飛出,去勢奇疾,“嗤”、“嗤”兩聲,正中僵屍的雙膝。僵屍膝蓋一彎,身子緩緩向前倒去。葉萍飄大喜,雙腿連環踢出,直將僵屍踢得飛了出去,撞在岩壁之上一聲悶響,隨即便如一攤軟泥一般,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葉萍飄絕地反擊,取得奇效,精神不由大振,離別索上下翻飛,與印默的幽魂萬骨扇再次鬥在了一處。一番纏鬥,葉萍飄見印墨口中再次念念有詞,心想他若故技重施,棺材中再跳出兩具僵屍來,如何應付?言念及此,眄見那山路上的三具厚重結實的棺材,心中頓時有了主意。隻聽得他猛地一聲斷喝,離別索淩空一展,已攔腰卷起一具棺材,手腕一抖,那棺材憑空直向印默砸去!
印默這一驚非同小可,想那柏木棺材怎麼也有百餘斤重,葉萍飄卻輕而易舉地卷向空中,內力委實驚人。電光石火間,棺材已砸到頭頂,山路難以騰挪,印默急不暇擇,幽魂扇一迎一領,扇頭輕輕搭住棺材底部,使一“滑”字訣,借力卸力,將那棺材卸向身旁。此招雖出自練家的本能,但印墨臨危不亂,意念轉得極快,情勢緊急之下,身手依然頗為瀟灑,絲毫不顯狼狽。
那具棺材半途中遇力受阻,自然偏向一邊,饒是如此,勁道兀自不減,厚重的棺材衝破山道路砑,直墜崖底,一路上劈哩啪啦撞擊岩石和峭壁上樹木之聲不絕,半晌“轟”的一聲隱隱傳來,想是終墮穀底。
瀟湘派弟子見狀,彩聲雷動,葉萍飄心裏也暗暗叫了個“好”字,他不等敵人喘息,喝道:“再來!”軟索又將山路上的另一具棺材卷向了空中。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那卷在空中的棺材竟然“嘎嘎”作響,蓋板忽然四下裂開,葉萍飄驚愕間,已有三件黑黝黝的物件從棺材中激射而出,沒入他的胸口!
原來那具棺材之中一直有人提前藏身其中,印默和葉萍飄激鬥之時,他始終躲匿於棺內,屏氣息音,靜待出手的時機。當葉萍飄卷起第一具棺材時,那人竟是沉得住了氣,動也不動,以致於敵人毫無察覺,直到葉萍飄卷起他藏身的這具棺材,方才果斷出手,破棺而出,取得奇效,瀟湘派的三枚“辰州符”全部打在了敵人的胸部。
眼見偷襲得手,那人陰惻惻的一聲怪笑,身形飄然落下,臉上露出詭秘的笑容。
一旁掠陣的瀟湘派眾弟子見到葉萍飄身中“辰州符”,忍不住歡聲雷動。
印默叫道:“六屍弟,你立奇功一件,屍父定有重賞!”言語中透滿了興奮與喜悅。藏身於棺材中的,正是瀟湘派六弟子“詐屍門”蒿黠。他名字中帶個“黠”字,為人果真鬼黠陰鷙。
“辰州符”乃是瀟湘派的奇門暗器,塗有由有毒菌草研磨出來的毒液,中毒之人如若三個時辰之內,沒能喂服瀟湘派的獨門解藥,身體從傷口出開始發僵發硬,漸漸蔓延至全身,等到呼吸麻痹全身虛脫,自是毒發身亡、神仙難救。江湖之中故有言:“辰州符上身,夜半鬼來抻。”
蒿黠聽到大屍兄誇讚,笑道:“哪裏!哪裏!一切都是大屍兄運籌帷幄,指揮有方之功。還請大屍兄在屍父他老人家麵前,多多美言才是。”言語甚是恭謹,麵上卻大有得色。
瀟湘派眾弟子高聲附和,連連稱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得意洋洋,自覺大功告成,竟似已將葉萍飄視作死人。
葉萍飄隻覺那物入體冰涼,一時卻無鮮血從傷口汩出,體內一股惡氣陡升,喉部頓感腥甜,心道:“瀟湘派移靈走屍,自稱陰人,果是陰毒無比。難道我葉某縱橫一生,今日竟要命喪於此?”驚懼之餘,他勉力穩下心神,從懷中掏出兩粒本派的“大悲丹”咽下。此時瀟湘派眾人兀自在旁聒噪,洋洋自得,葉萍飄取出那黃色的紙箋,一聲長嘯,喝叱道:“宵小之輩,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地圖在此,有本事你們就來爺爺的手中拿吧。”左手一鬆,那紙箋迎風飄起,他右手軟索一揮,索梢擊中紙箋,地圖頓時化作碎屑,四處飛揚。
瀟湘派眾人見狀無不又驚又怒,高聲喝罵不止。
喝罵聲中,葉萍飄一聲冷笑,離別軟索揚起,已卷住山崖峭壁上的一棵矮鬆,身子借力斜蕩過去,待到矮鬆近處,他瞧得真切,右足向前踢出,輕輕踏上矮鬆的枝幹,而手中軟索再次揮出,索梢幾個回旋,纏住峭壁上的更遠處的一棵矮鬆。
峭壁上的矮鬆虯枝矯矯,堪可承重,他如此幾個起落,行化如神,已是繞過此處的山路,身形漸漸隱沒於濃重的山霧之中,耳畔隻聽得瀟湘派眾人的呼喝聲漸漸遠去,終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