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劉禹錫——竹枝無限情(3 / 3)

題目冠以“重別”,重新的離別,想必離別已經不是一次,又是“晚歲”又是“翁”的,自然想到也許將是最後一次。而他的內心也一定是同樣悲苦,卻忍住酸淚,對柳宗元隻是進行勸解與寬慰,語氣溫和:

“弱冠同懷長者憂,臨歧回想盡悠悠。耦耕若便遺身世,黃發相看萬事休。”(《重答柳柳州》)就是這樣:梨花淡白,柳色深青,在那殘陽勝血的黃昏時分,仰給朋友的卻是朝霞金燦燦的笑臉——他不知道你的愁腸。不必知道。

不舍得讓他知道。

後來他突然獲知好友病故的消息時,頃刻間淚如雨下,未及擦拭,便抬腳踏上了肩負朋友未竟事業和未竟職責的艱苦征程,而他隻有這一左一右兩隻肩膀。我們不知道,在後來“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那些無常變遷的歲月裏,他自己的事業和職責又是怎樣咬牙努力、用什麼去挑起來的呢?……這個事我們剛剛說過去了。

在他們的時代,旅行就是一場磨難。今日的旅行縮短了對親人和美景的期待。但同時,卻少了生命中最深刻的體驗——生離死別,那絕對是刻骨銘心的一種感受。送別——在當今已經純是一種形式了,有時還是一種遊戲。僅僅由他和他,我也相信在古代尤其是唐代並非如此:那時的任何一次送別,旅行或赴任,都可能是永遠的離別。生命的脆弱所激發的對離別的傷感,在今天,可能隻有麵對死亡的時候我們方能體驗到,但死亡畢竟隻有一次。在這個意義上,那些從送別線也就是死亡線上走過的人是幸福的。因為他們體會到了生命的真諦,乃至友誼的真純。

真正的友誼是什麼?是由衷的信任,永遠的無私,是患難不棄,以及發自內心的理解和從不撒謊的誠實……哦,當然,當然還有不求回報——他死都死了,怎樣回報?

想到這裏,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感到一種無休無止、大水一樣的憂傷。

[原作欣賞]

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巴山楚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

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竹枝詞

山桃紅花滿上頭,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詩人小傳]

劉禹錫(772-842),唐朝詩人、哲學家,字夢得,晚年自號廬山人,彭城(今江蘇徐州)人,匈奴人的後裔。

劉禹錫從小就才學過人,氣度非凡。後來在政治上不得意被貶為朗州司馬。他沒有自甘沉淪,而是以積極樂觀的精神進行創作,積極向民歌學習,創作了《采菱行》等仿民歌體詩歌。得益於此,他的詩樸素優美、清新自然、健康活潑,充滿生活情趣。其諷刺詩往往以寓言托物手法,抨擊鎮壓永貞革新的權貴,涉及較廣的社會現象。晚年所作風格漸趨含蓄,諷刺而不露痕跡。

他在關心國家命運,同情人民疾苦,堅持整肅官吏,主張“功利存乎人民”;哲學上遵循樸素唯物主義,著作此類文論不少,如《天論》、《問大鈞賦》等;文學上與白居易齊名,堪稱“四海齊名白與劉”。

留下詩文八百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