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我想進一步指出,目前歐洲的悲慘絕望的局麵,不僅在於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的無助,也在於交戰國中每個人的無助。每個人都無能為力,並且看不到這場沒有任何人需要、僅僅由烏合之眾的恐懼而引發的戰爭,其實是一種惡魔的瘋狂,因為,就像我說過的,烏合之眾的驚恐已經抓住和麻痹了每個人的大腦。人們甚至可以從狄金遜教授身上發現這一點,他寫文章猛烈地抨擊戰爭,譴責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們挑起了戰爭。狄金遜教授也沒有意識到,烏合之眾的恐懼同樣存在於他的大腦之中。他的文章一開始就說,他的這篇文章並不是“停戰”書。他接著說道:“處在戰爭之中,我認為,所有的英國人都會認為,我們必須繼續戰鬥,直到我們能夠看到我們的領土和安全完整無缺,以及人類的智慧能夠確保歐洲未來的和平為止。”大英帝國的完整和安全,以及歐洲未來的和平,隻有通過每天繼續無休止地花費九百萬英鎊的真金白銀,去屠殺數以千計的無辜生命才能獲得?我相信,這個命題巨大的荒謬之處,隻要一個頭腦中沒有烏合之眾的恐懼的人,就能說出來和看出來。好一個歐洲和平啊!我認為,如果這種耗費和屠殺的速度持續一段時間,和平當然會到來,但是歐洲已經從世界的版圖上消失了。的確,如果有什麼可以表明平民確實完全不適合決定戰爭與和平問題的話,那麼即使像狄金遜教授這樣的人的這種心理態度都能最終說明這一點。
但是在此,我想堅持說明的重點是,盡管交戰各國的每一個人都渴望和平,但沒有人具有製止戰爭、創造和平的權力。現在,沒有人擁有製止戰爭、創造和平的權力的事實,使每個人都相信不可能有實現和平的道路,使每個人都陷入了對實現和平的可能性的絕望之中。這種對和平可能性的絕望,阻礙了交戰國中的每一個人去看清這場無人需要且僅僅是由烏合之眾的驚恐所導致的戰爭,真正是惡魔的瘋狂,別無其他。因此,為了讓每一個人看清楚這場戰爭僅僅是惡魔的瘋狂,首先要做的事,是向人們展示有創造和平的可能性。而為了讓每一個人看到和平的可能性,首先要做的而且很容易做到的事就是:立即停止這場戰爭,要授予某人以充分的權力去製止戰爭,要通過製訂我所說的《忠誠大憲章》授予交戰國的統治者們以絕對的權力,命令這場戰爭立即停止的絕對權力。一旦人們看到戰爭能夠被製止,交戰國的每個人,也許除了幾個不可救藥的瘋子之外,每一個人都能明白這場無人渴求的、由烏合之眾的恐懼導致的戰爭,的確僅是一種惡魔的瘋狂;這場戰爭,如果繼續下去,將是破壞性的,即使對那些即將勝利的國家也是一樣。一旦交戰國的統治者擁有了停止戰爭的權力,一旦交戰國的每一個人看到且認識到這場戰爭是一種惡魔的瘋狂,那時,隻有到那時,像美國威爾遜總統那樣的人不僅有可能,而且能輕易地發出一個成功的呼籲,就像日俄戰爭期間前美國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所做的那樣,讓交戰國的統治者們立即命令停止戰爭,然後找出一個創造永久和平的辦法。我說,那時像美國威爾遜總統那樣的人會輕易地發出一個成功的和平呼籲,是因為我相信,為了實現和平,交戰國的統治者必須要做的唯一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建造一座特殊的瘋人院,並且逮捕和關押少數完全不可救藥的瘋子,像狄金遜教授那種滿腦子是烏合之眾的恐懼的人——這種恐懼是對大英帝國的完整和安全以及歐洲和平未來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