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合之眾崇拜教或戰爭及其出路
法蘭西的災禍是可怕的,統治者應該真心地反省他們自己,
但是盡管如此,更重要的事情是,民眾應該把它放在心中。
如果統治者被瓦解了,那時,誰來保護現在的民眾?
反抗民眾?反抗民眾會導致民眾真的變得狂暴。
歌德
劍橋大學的洛斯·狄金遜教授在他的《戰爭及其出路》一文中有這樣一段意味深長的話:“(歐洲文明的)未來不能有任何結果,除非在英格蘭和德國以及所有的國家中,平民,用他們的雙手勞動的工人們和用他們的頭腦勞動的工人們聚集起來,對那些把他們卷入這場巨大的災難之中並將繼續這樣一次又一次帶給他們災難的人們呼籲:別再戰了!別再戰了!永遠不要再戰了!你們這些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們,你們穿越了漫長而痛苦的曆史,掌管著人類的命運,並將他們引入了地獄。我們現在要批判你們。我們的勞動和我們的鮮血曾經任憑你們支配。但是,再也不會這樣了。你們不會帶來和平,因為你們發動了戰爭。從這場戰爭中走出來的歐洲將是我們的歐洲。而且它應該是永遠不可能發生戰爭的另一個歐洲。”
這是現在歐洲的社會學家們的夢想。但是,這樣一個夢想,我擔心,是永遠無法實現的。當歐洲各國的平民擺脫了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們,正要親手解決與另一個國家的和平與戰爭的問題時,我完全相信,在這個實實在在的問題被解決之前,在每個國家的普通民眾之間,將會有吵架、鬥毆和戰爭。拿大不列顛的愛爾蘭事件為例吧。事實上,愛爾蘭的平民在試圖親手解決問題時,甚至在如何自治的問題上,都互相攻擊,而且,如果不是在這個時候,發生了這場更大的戰爭,他們將繼續自相殘殺。
現在,為了尋找這場戰爭的出路,我們必須首先找到這場戰爭的起源和原因,找出誰應該真正對這場戰爭負責。狄金遜教授想讓我們相信,正是那些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們把平民帶入了這場災難之中,帶入了這個戰爭的地獄。但是我認為,我能證明並不是那些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們把平民引入這場戰爭中,而正是那些平民驅使和推動了歐洲的可憐無助的統治者、軍人和外交官們陷入了這個戰爭的地獄。
讓我們首先以現任的統治者為例,即目前在歐洲的皇帝、國王和共和國總統們。可能除了德國皇帝以外,其他國家現任的統治者們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說過任何能夠導致這場戰爭的話,這是不爭的事實。實際上,當今歐洲的統治者,那些皇帝、國王和總統的手腳都被《自由大憲章》束縛著,他們的言論也受到它的鉗製——這些現任的統治者在他們國家的政府或者公共事物方麵都沒有發表什麼言論。可憐的大英帝國國王喬治,當他試圖說點什麼以防止愛爾蘭事件發展為內戰時,大英帝國的平民斷然告訴他保持沉默。而實際上,他還通過首相向平民道歉,就因為他想盡一個國王的責任,來防止國內戰爭!其實,當今歐洲的統治者們已經變成純粹的裝飾性的尊貴傀儡,是負責在政府的官方文件上蓋章的傀儡。因此,作為沒有他們自己的發言權和意誌的純粹裝飾性的人物,就他們國家的政府而言,怎麼能說這些現任的統治者應該對這場戰爭負有責任呢?
接下來,讓我們考察現在被狄金遜教授和每個人所公然抨擊的應對這場戰爭負責的軍人們。羅斯金在伍利奇[Woolwich,地名,在英國倫敦附近,是皇家陸軍軍官學校的所在地。——譯者注]對軍官學校的學生講演時說:“現代製度的致命錯誤是它拿走了民族最好的血統和優勢,拿走了所有的精神實質,那就是勇敢、不計回報、不畏艱苦和忠誠的信任;而且,為了鑄造鋼鐵並製造一把純粹的劍,奪走了它的聲音和意誌;但是,現代製度保留了民族最糟糕的部分,無論是懦弱、貪婪、肉欲還是不忠實,都被保留下來,而且賦予這些以權威,賦予這些以首要的特權,隻保留最低限度的思想能力。”“你們保衛英格蘭的誓言的實現,”羅斯金繼續向大英帝國的軍人演說道,“決不在於你是否執行這一製度。如果你隻是想站在店門之外保護在裏麵行騙的小孩兒,你就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現在,那些公然抨擊軍國主義和普魯士軍國主義的英國人,包括那些真正的英國軍人在內,我認為,都應該閱讀和思考羅斯金所說的這些話。但是我在此還想說的是,從羅斯金這裏所說的話中可以明顯看出,如果歐洲現任的統治者都沒有實際的發言權,歐洲今日的軍人們也絕對沒有說話的權力,不管是在他們國家的政府還是行政管理上。丁尼生在談到巴拉克拉瓦在克裏米亞戰爭中,在巴拉克拉瓦(Balaclava)的英國輕騎兵旅襲擊了俄軍,這是一次自殺式的襲擊,英軍傷亡人數達到了247人。丁尼生為了歌頌英國軍人作了《輕騎兵的責任》。——譯者注的英國軍人時,說在這場戰爭中真正可憐的是軍人:“他們所擁有的不是去思考為什麼,他們所擁有的隻是去照做並死去。”事實上,如果今天歐洲的現任統治者已經成為純粹的裝飾性偶像,那麼今日歐洲的軍人就已經變成純粹的危險的機器人。沒有任何他們自己的聲音和意誌,而更像是機器人,就他們國家的政府而言,那又怎麼能說歐洲的軍人對這場戰爭負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