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南洪”和“北孔”(1 / 2)

“借離合之情,抒興亡之感”,表現了善惡、正邪、清濁、美醜之間的殊死搏鬥,全麵評價了南明興亡的曆史。和一樣,劇中充滿了否定本階級的悔恨、儒家理想的幻滅,與對曆史和人生空幻悲涼的感傷情緒。他們上承湯顯祖的浪漫主義精神,熱切地呼喚人間至情,但遠不如湯顯祖那樣樂觀、酣暢、淋漓。對李自成農民軍的仇視態度,則表現出作者的時代和階級的局限性。

是洪昇代表作,前後花了15年辛勤勞動,於康熙二十七年(公元1688年)最後完成。此劇敷衍的是李、楊愛情和天寶遺事。這是個家喻戶曉的老故事,自中唐以來就有不少詩人、小說家、戲曲家以此為題材創作了各種形式的作品。有的把李隆基(唐明皇)、楊玉環(楊貴妃)從帝王、後妃的曆史人物淨化、美化為鍾情的傳說人物,著重寫他們生死不渝的“釵盒情緣”;有的把唐明皇看作好色的昏君,視楊貴妃為誤國亂階的尤物,不避史家穢語,寫他們淫亂的私生活。洪昇不去重複前人,而是另辟新路。劇本前半部分主要寫楊貴妃如何得寵和“固寵”。楊玉環靠著秀麗的姿色、超群的伎藝,贏得唐明皇的寵愛,被冊封為貴妃。但唐明皇的風流多情,常使她發出“白頭之歎”。直到《密誓》一出,兩人在雙星之下訂了海誓山盟,才真心相愛。李、楊得到了愛情,但也帶來嚴重的後果。楊玉環得寵後,楊氏一家雞犬升天。楊國忠“外憑右相之尊,內恃貴妃之寵”,氣焰囂張,任意胡為。楊氏兄妹“競豪奢,誇土木”,揮霍民脂民膏。為博取妃子一笑,不惜從千裏之外的嶺南派專使進獻鮮荔枝。驛馬星夜奔馳,一路上不知踐踏多少禾苗,撞死多少百姓!由於唐明皇“占了情場,弛了朝綱”,終於釀成“安史之亂”和“馬嵬之變”。不僅給國家和民族帶來巨大災難,就連這一對真心相愛的“冤家”也難逃悲慘結局。

是一部龐大嚴謹、內容宏闊的曆史劇。那麼紛紜、複雜、多變的人物事件,竟被作者舉重若輕、巧妙自然地組織到一起。脈絡清晰,渾然一體,“通體布局,無懈可擊”(吳梅《中國戲曲概論》),不愧為佳構傑作。特別是那把桃花扇,不僅糾結著侯、李的際遇,而且聯係著時代的風雲,真是“南朝興亡,遂係之桃花扇底”(《桃花扇本末》)。

對李、楊愛情具有清醒的認識。作為帝妃之間的生死愛戀,李、楊之愛既不同於中崔、張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又不同於中杜、柳之間的“生生死死為情多”,也不同於中寶、黛的“木石姻緣”。李、楊的愛情“逞侈心而窮人欲”,建立在“後宮佳麗三千人”的不幸和黎民百姓的痛苦之上。一個為了“終老溫柔”,一個追求“一門榮幸”,很難做到純真專一,白首偕老,地久天長。必然會“占了情場,弛了朝綱”,“樂極哀來”的命運是不可避免的。李、楊既是“安史之亂”的受害者,又是李唐王朝由盛轉衰,人民慘遭戰亂痛苦的罪魁禍首。然而,《埋玉》之後,楊貴妃化為“神山仙子”,唐明皇也變成一個沉溺於“釵盒情緣”的癡情人物。劇本調動一切藝術手段,對李、楊作了淨化和美化,使人們忘掉了他(她)們的罪惡,對他(她)傾注了深切的同情。這樣,既未單純地歌頌李、楊之間堅貞不渝的至情,又不是一味地否定“帝王家罕有”的情愛,而是真實地描寫了李、楊之間的特殊關係,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曆史成見。沒有極力美化唐明皇,也沒有沿襲“女色亡國論”,把楊貴妃看作亂世的妖孽,將“安史之亂”的罪責推到她身上。

孔尚任詩文甚多,卻因而贏得不朽盛名。此劇取材於當時人們記憶猶新的“明季國初之事”。它以複社文人侯方域和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愛情故事為線索,以南明興亡為中心事件,將朝政得失、文人聚散交織成一部雄偉悲壯的史詩,展現了明末動蕩不已、紛繁複雜的社會生活畫麵。歌聲檀板之中隱含褒揚誅貶之義,從而“知三百年之基業,隳〔hui揮〕於何人?敗於何事?消於何年?歇於何地?”達到“懲創人心,為末世一救”(孔尚任《桃花扇小引》)之目的。

“南洪”即洪昇(公元1645—1704年),字昉思,號稗畦,浙江錢塘人。自幼聰穎過人,才華橫溢。24歲赴京入國子監就學,意在求取功名。然而由於發生“家難”,坎坷不斷,使洪昇陷於困頓潦倒之中。加上他恃才傲物,秉性疏狂,一直功名無望。他不肯為統治者歌詠功德,卻積10餘年的辛苦,寫下抒發興亡之感的傳奇。康熙二十八年(公元1689年),因為在佟皇後的喪期內演唱該劇,被禦史彈劾,引起一場軒然大波,被國子監除名削籍。洪昇攜眷返杭,從此寄情山水而疏狂如故。不久,從外地觀劇歸來,乘舟不慎落水而死。洪昇年輕時便“以詩鳴長安”,詩、詞、散曲很多,劇作12種,今存、《四嬋娟》二種。

的曲詞清麗流暢,富有詩意美、韻律美。論文詞,篇篇都是好文章。論曲子,闕闕支支都是好曲子。全劇使用的幾百支曲牌各具特色,變化無窮,且符合人物性格和情境氛圍。因其審音協律,所以便於謳歌。“一時朱門綺席,酒社歌樓,非此曲不奏,纏頭為之增價。”(《長生殿·徐靈胎序》)尤其是的《彈詞》一出,悲涼慷慨,字字如傾珠落玉,雖鐵石人亦不能不為之斷腸,不為之下淚。《彈詞》與李玉《千忠戮》中的“八陽”並稱,有“家家‘收拾起’,戶戶‘不提防’”(《彈詞》首句是“不提防餘年值亂離”)的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