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上證人書院不設固定的院址和講堂。多借僧寺、祠堂,或在學生家中講習,頗像一個流動的講學團體、學術團體。
黃宗羲在甬上證人書院教學中,提倡學生獨立思考、自由發揮,不唯司講者從,不專主一家之說,而要“參伍而觀”,“積思自悟”。這正是黃宗羲明顯的實學思想和初步民主意識在書院講學中的表現。
講經會一反明中後期“高談性命,直入禪障,束書不觀”的學風,認真研讀儒家經典,反而招致“闔郡驚疑”,甚至有人“間出違言”。黃宗羲為了支持講經會,欣然應邀至甬上講學,正式創立甬上證人書院,並親主教席。
昔周公、孔子,專以藝學教人。近世士子惟業八股,殊失學教本旨。凡為吾徒者,當立誌學禮、樂、射、禦、書、數,及兵、農、錢、穀、水、火、工、虞。予雖未能,願共學焉。一六日課數,三八日習禮,四九日歌詩習樂,五十日習射。”隻在二七日習八股舉業。(《顏習齋先生年譜》卷上,商務印書館《叢書集成》初編本)
清代絕大多數書院已演變成同官學無區別的考課式書院,並同官學一樣淪為科舉的附庸。但也有幾所獨具特色、影響極大,在學術史和教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書院。
甬上證人書院原為甬上證人講社,又稱甬上講經會、甬上五經會。
顏元以複古的形式,構想了一個近代分科大學的藍圖。雖未能得以實施,但卻提供了一幅發人深省的近代教育的早期理想模式。
顏元在漳南書院任教的第一天,即在歡迎他講學的開講儀式上,講讀了他精心準備的《習齋教條》,表示要在漳南書院推行周公、孔子的六藝之學。他說:
顏元在漳南書院最有價值的工作,就是為漳南書院製訂了一個宏偉的遠景發展規劃。
詁經精舍、學海堂在教學方法上也有不少創新,首先,阮元雖親自任教,更強調教師共同研究,“各用所長,協力啟導”,以免門戶派別之偏見。其次,教學以學生自學和獨立研究為主,鼓勵學生“識精而思銳,不惑於常解”,提倡集體講議,辨難同異。再次,注重培養學生虛心、務實的學風。阮元反複強調:“講學是非須實事,讀書愚智在虛心”,“不能實學者,先入之見填滿於胸,不虛心求是非,終於愚而已”。
清代自雍正十一年(公元1733年)以後,積極興辦省城和州府縣官辦書院,書院數量大增,然而書院固有的講學傳統幾乎喪失殆盡,師徒醉心於應考的時文帖括,隻求功名,不務實學。引起眾多有識之士的憂慮和不滿,尋求改革的呼聲日起,人們積極探索改革的途徑。如:程廷祚(公元1691—1767年)在《上李穆堂先生論書院書》中,要求天下書院慎選山長,並“仿蘇湖、白鹿之遺意以為教,入其中者先行誼而治經治史、務使各盡其材,以核其實,而勿責以科舉之文”。乾隆二十四年(公元1759年)陳宏謀(公元1696—1771年)為紫陽書院新訂條規,要求“每月課文兩次,講書六次,或四書,或經,或史,不拘長短”。錢大昕、楊繩武、盧文弨〔chao超〕、章學誠等都曾進行過改革,中心思想是“窮經學”,“通史學”,“博文道古”,“通經致用”,以摒棄舉業時文,但均未能從根本上扭轉書院淪為科舉附庸的局麵。正是在這種背景下,阮元走上了弘揚漢學,恢複書院優良傳統的道路。
阮元從青少年起就不滿意“徒鑽時藝”的學風,決心窮究經學,廣泛涉獵自然科學,接觸西方數學和天文學。嘉慶五年(公元1800年)在出任浙江巡撫時,大膽進行書院改革,在杭州西湖孤山之麓,就昔日編纂《經籍纂詁》時的舊屋50間,創立新型書院,名為“詁經精舍”,“選高材生讀書其中”,“專肄經史辭賦,一洗舊習”。道光元年(公元1821年)阮元在任兩廣總督時,又親自選址,在廣州城北粵秀山上,開“學海堂”課士。
在清代,絕大多數官學、書院學風腐敗,不務實學,專事舉業的惡劣環境中,阮元能夠堅持“以轉移末流之失,於以崇實學,育英才,厘而工之,將以驅而一之”,實在難能可貴!
詁經精舍、學海堂的指導思想是“以勵品學,非以弋功名”,不務浮華,專勉實學。教學內容以經史為主,小學、天部、地理、算法等兼顧。阮元強調“士子讀書當從經學始”,“欲論經濟,舍經史未由也”。而要通經,隻能由訓詁通義理,“舍詁求經,其經不實”,隻有掌握訓詁考據之功,才能“庶免鑿空逃虛之病”。但是,阮元極力反對為訓詁而訓詁,為考據而考據。他認為:“聖賢之道,無非實踐”,“凡所論述,期實有濟於用”,“通天地人之道”者才配稱為“儒”。所以,詁經精舍、學海堂不僅傳授經史、蒼雅、星緯、金石、考訂、文藝之學,而且傳授兵刑漕河等經濟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