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一句“就是好”簽定全年訂單(2)(1 / 2)

我心一哆嗦,差一點這樣說:“質量嘛,挺好吧,可以吧,過得去吧,生產柴油機20多年了,不是最好也不會很差吧……”就在我想這麼模棱兩可地回答之時,老孟熱情洋溢的臉上開始降溫、冷卻了,眼看著就將失去最後的信心了,我力挽狂瀾,堅定地說:“好,我那萬馬牌柴油機質量就是好!”

“行了,既然你對你那萬馬牌那麼有信心,我們明年的計劃全部用你們的萬馬牌了!寫兩萬吧,每月發兩千台,貨款我馬上辦電彙過去。”要知道,兩萬台是我們內燃機廠一年的生產量啊!

我乘勢進軍,餐桌上,我向周圍同桌吃飯的人推銷;客房裏,我向同房間的人推銷。說來也巧,住我同一個房間的人正好是我來河北催款要找的那家農機公司的經理。我這種窮追不舍、忘我工作的精神把這家農機公司的經理感動得讚歎不已,那經理信誓旦旦:“小邰,你廠裏那20萬貨款,這次我要以最快、最令你滿意的形式——辦銀行彙票給你,而且還要訂你200台柴油機。”

訂貨會的最後一天,我吃過晚飯,在房間裏小憩,眼皮像掛上了秤砣,一個勁兒往下垂。我咬牙堅持著,不讓自己睡著,我要等一會兒,估計客戶們都回房間了,再做一次輪番轟炸。我把反反複複地登門走訪客戶比作戰場上出動轟炸機對敵方陣地進行狂轟濫炸。我雄心勃勃,要不惜一切代價用自己的兩條腿,一張嘴讓來自全國各地的客戶都知道我的萬馬牌柴油機,而且要讓他們記牢,爭取有一天鋪天蓋地凡有柴油機的地方都有萬馬牌!我迷迷糊糊、昏昏欲睡,有人敲門,我竟然沒有感覺到。電話鈴響了,我一躍而起,用雙手抱起電話,再也沒有比這更使我興奮的了。“喂,是,我是邰勇夫。我是本次訂貨會的‘共軍’——供方代表。我們的產品是萬馬牌柴油機,歡迎您……”對方的電話放下了,敲門聲複又響起。我急忙拉開門,手裏拿好產品宣傳單,在門旁恭候。敲門的人進來了,我彬彬有禮:“請進,我們是萬馬牌內燃機廠,為您提供萬馬牌……”

進來的人是梁文!梁文今天穿的是眼下正時興的超短裙,頭上襻著個藍色的發卡,黑亮的眸子閃著熱情的光彩。她見我已經成了推銷迷了,逢人便推銷,忍俊不禁,露出一對那麼漂亮的酒窩。

“我是梁文啊!”

我這才如夢方醒:“噢,是梁文,真對不起,我還以為是客戶呢!”

梁文充滿敬佩地注視著我,說:“你也該休息休息,不能老是推銷啊!”

我把手上的宣傳單和合同紙往床上一丟,說:“那麼今天晚上休息,走,梁小姐,我請你出去喝咖啡。”

這些天,梁文一旦有空,就在會務組的一樓給我打電話,問房間裏有沒有其他人。我說有,她就邀我下來出去散散步;如果房間裏沒有別的人,她就從一樓乘電梯跑上十三樓和我聊天,談人生、談愛情,我們都覺得挺愉快。這會兒我們下樓,電梯人多,梁文建議:“我們走樓梯吧?”我欣然同意。梁文走裏側,我走外側,每次在拐角處,梁文都停下來,等我繞過來同時下樓。我挺隨意地問:“小梁,男朋友做什麼?”問過之後,挺後悔,覺得不該這樣問人家,太冒昧,憑什麼要問人家男朋友呢?但梁文沒有介意,也很隨便地告訴我:“分配在報社了。和我同歲,生日比我小,沒有什麼閱曆,仍像個孩子。”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梁文停下來,吃驚地瞪著我,“怎麼?你還盼我結婚那?”

我解釋說:“我的意思是等您舉行婚禮的時候,一定給我發個請帖來,我要送上一份厚禮,好感謝您對我、對我們內燃機廠的支持。”

“那倒不必,能聽您講故事就夠了,今天還講,好吧?”

我想了想說:“好!”

“不是編的吧?”

“是真的,故事的主人公就住在我父母家的樓上,是位老教授,浙江峽石人,是30年代的大詩人徐誌摩的表弟。”

“太好了,徐誌摩的表弟,我特喜歡讀徐誌摩的詩!”梁文輕輕地朗誦起徐誌摩的詩:“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我輕輕地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

我們走進酒吧,服務生送來兩杯咖啡,在柔柔的燈光下,伴著音樂我娓娓地講述著:“那是一個遙遠的春天,當田野裏飛出第一對美麗的蝴蝶,愛,像一顆強有力的種子,在他的心田裏萌動了,他想能夠像表哥徐誌摩那般風流倜儻、英俊飄逸、仕女如雲。16歲,父母做主,給他娶了個大他兩歲的富商之女,洞房花燭夜,他心旌搖蕩,揭去妻子頭上的紅蓋頭,他大失所望,這哪裏是他渴望的顏如玉啊!悲憤之極,他出走了。50年代,他在北京一所大學任教,他深深地愛上了一位僅聽過他一次大課的女大學生。女大學生對他也頗有好感。但他們之間僅限於目光傳情,從來也沒有在一起說過話。有一次,天賜良機,周末在大禮堂看電影時,兩個人對號入座,竟然對到相鄰的兩個座位上。他心慌意亂,既有抵製不住的喜悅,更有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膽怯。他感覺著,女大學生的身體在向他這一邊傾斜。他窺視到女大學那美麗的手安然地放在靠近他的扶手上,離他那麼近,似乎是等待著什麼。那是露天劇場,晚風習習吹來。送來那麼迷人的芳香。噢!這習習晚風是從女大學生美麗的麵龐上吹拂過來的呀!他輕輕的有點兒貪婪地呼吸著,似乎醉了。他的心狂跳著,他左手試探著……終於有了一個大膽的舉動,把手也輕輕地放在了扶手上。兩隻手距離那麼近,大概隻有一毫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