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一句“就是好”簽定全年訂單(1)(2 / 2)

我想:好啊,剛畢業就充滿了銅臭!我順手從衣袋裏掏出一百元錢,十分認真地說:“真的對不起!原來沒有打算參加訂貨會的,錢帶得不多。先收下,以後再好好感謝您!”

姑娘的臉紅了,紅得楚楚動人。一雙睫毛很密很長的大眼睛閃動著,似乎就要湧出眼淚了:“瞧你,從門縫裏看人,把人都看扁了。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讓你繼續給我講故事,我喜歡聽你的故事。”

我很尷尬,慌忙地收起錢,說:“真對不起!請原諒,我說著好玩的。上次我和我的夥伴劉南北還不知道您的芳名呢。”

姑娘溫和地說:“您別這樣客氣,我叫梁文,請邰先生跟我來吧。”

梁文幫我拿到了代表證,住進了大廈十三層的一間客房。我住的這棟樓都是訂貨會的需方代表,我如魚得水,抱上一摞產品圖片,挨個房間去叩門。有一位競爭對手,從無錫來的推銷員也采取了與我同樣的推銷戰術,他從樓下往上,我從樓上往下,逐層樓、逐個房間地去叩門,拜訪客戶。這需要耐力,需要容忍,有些客戶挺客氣、挺友好,要貨也好,不要貨也好,都請我們進屋聊聊;有些客戶可就不那樣客氣了,剛剛叩開門,聽說是來推銷的——“嘭”把門猛地一關,如果躲閃不及,不夾斷手指也要撞破了額頭。那位無錫來的是位老推銷員,許多客戶都是他的老關係,所以他連連獲勝,不斷地拉到訂單,每每與我碰頭,總拿出一副不可一世、神氣十足的樣子來。他和我同時來到一個房門前,那無錫的推銷員搶著去叩門,還用身體阻攔著,仿佛那房間的叩門權是他獨家專有一樣。門終於被叩開了,門縫裏探出個頭,正是剛才在大廈外麵我認識的那位黑龍江農墾農機公司的老孟。無錫的推銷員亮出產品圖片,剛說出“柴油機”……老孟連連擺手,“不要不要!”——“嘭”地把門一關,無錫那位推銷員躲閃不及,額頭碰了個紅印子,眼看著腫起個包,他沒有作聲,隻是歎了口氣,用手揉著額頭灰溜溜地走了。我又來嚐試了,“咚咚咚”門終於又開了,老孟一見是我,傲慢的黑臉上露出喜色:“你來得正是時候,正好湊一桌。”

我走進房間,房間裏的茶幾上已經擺好了一副麻將牌。有兩個客戶正等在這裏。我為難了,我還從來沒摸過麻將呢!我靈機一動:“孟大哥,我給你找個人來玩吧。”

“行行。”老孟拿出一張百元的鈔票像指使仆人那樣:“去,順便給我破成零的上來。”

我遵命,為老孟找來牌友,就是我的競爭對手,無錫來的老推銷員!老推銷員張大嘴巴,以為我犯了神經病,我非常友好地說:“真的,你去吧,陪你剛才找到的老孟玩玩牌,生意肯定會成!”說完,我從十三層下來,大廈內的商務中心已經關門了,我氣喘籲籲地跑到很遠的一家煙攤,自己掏錢買了兩包國產的名牌煙,才找開了那百元的鈔票。我回到樓上,畢恭畢敬地把找散的零錢送還給老孟,同時又把那兩包國產名牌煙敬給老孟。老孟接過那煙,沒說聲“謝謝”,也沒看上一眼便“啪啪”甩給其他的兩位客戶,嘴巴一撇:“雜牌子,我哪抽這玩意兒。”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盒大中華,每人分送一支,然後自己叼上一支,“啪啪”用進口的名牌打火機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悠然自得地吐出一縷煙絲,兩隻穿著皮鞋的腳伸得長長的,有節奏地敲打著茶幾腿,眼睛望著天花板,漫不經心地說:“你那萬馬牌的柴油機咋樣?靠得住不?”

我把胸脯拍得嘭嘭響:“我們萬馬牌柴油機已經生產20年了,如果靠不住,能生產到今天嗎?況且小弟是工程師,優良的售後服務保證您滿意。”

老孟開始擺自己這一方的麻將牌了,緊接著進入酣戰。他忘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也忘了我剛才回答了什麼。我耐著性子,眼巴巴地盯著他們玩了一圈又一圈。老孟終於贏了,高興得又是跺腳又是捶桌子。我趕緊邊陪著他笑,說著言不由衷的恭維話:“咱們孟大哥的手氣不賴,我有個預測,孟大哥要發達了!”

老孟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位窮追不舍的推銷員,他突然表現出無與倫比的慷慨:“好,好,我說老弟啊,你就寫上點吧。不然,我就不夠哥們意思了。”

“寫多少?”我飛快地鋪好合同紙,墊好複寫紙,拿出圓珠筆。

“隨你,一萬兩萬的都行。”

一萬兩萬?這麼大的量我反而猶豫了,遲遲不敢下筆:“那……孟大哥,貨款,貨款你能……”

“貨發出後,憑鐵路運單托收承付。”那時,企業信譽良好,在訂貨會上僅憑一麵之交,就可以簽合同,就可以發貨。我半信半疑地正要下筆,老孟突然跳了起來說:“慢著。”他兩眼瞪得像牛眼,注視著我,“你那萬馬牌質量到底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