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7月2日 哈根達斯
遇見,是美好的。使我忘記了許多現實的壓抑。
時光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緩慢的行走在宇宙間。一天的光陰漫長成了一光年般的遙遠。永遠都等不到季節的輪回和夏天的花開。生活變得寂寞而孤獨。最愛聽的CD一直啞著,整天趴在書本上,看那些悔色的公式!永遠也做不完的模擬試題。偶爾趴在陽台上,看著太陽在城市這座鋼筋水泥築成的森林中,由東到西,緩慢地爬行,然後,再暗然地消失地平線以下。這已經是一次奢侈的浪費了。
這就是高三麼?黑色三年中的魔鬼年麼?
喜歡趴在窗台上發呆。發呆也是一次享受呢。
望著路上的行人發呆的時候,那些行人的背影就會在眼睛裏,漸漸模糊,失去他們原有的棱角,笑容,再次清晰時,卻變成了她——
洗得發白的校服,掛在像竹杆一樣的身體上,隨風飄。安靜的臉,帶著幹淨的笑容。他喜歡笑,笑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很好看。與不太熟悉的男生在一起,笨拙而羞澀,而和我在一起,則是十二分的不乖,經常像幼兒園裏的壞小孩兒一樣故意揉亂我的頭發,讓我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好看,偷吃我的便當,被發現了,仍然一臉的無辜,死不承認……
他——騎著質地一點兒都不好但顏色,款式,名字,絕對是名牌的的山地車,我生活的那座小城的人,通常是喜歡假名牌的,包括我們學校裏的男生啊,阿迪達斯運動衣,假的,耐克鞋,仿造,就連《流星花園》也流行盜版的哦。
省錢唄。
那次,從學校裏溜出來,偷偷跑去看《周渝的火車》出來後,天很熱,我對他說,要是地上有水泡,我都會喝掉。她看著我,愣了半天,然後,轉身,跑到影院門口,賣冷飲的大媽如秋天刮落的樹葉一樣在人群裏紛至遝來的穿梭。
有哈根達斯麼?
他大聲問。手在屁股兜裏摸出一張百元的新鈔,那天,他穿的是緊身水磨藍牛仔褲,運動鞋,純白T恤,一副青春少年的靚麗模樣,向老大媽晃晃手中的錢,很款的樣子。
我差點笑破肚皮:你白癡啊,買運動衣問人家賣冷飲的要?
老大媽也用莫明其妙地眼神看著他:你要什麼?
哈根達斯啊。他再次大聲說。
去問商店麼,跟我搗什麼蛋啊。然後,甩給他幾個白眼。走人。大概是覺得他很痞。很少見過這樣痞的男孩子吧,看他那樣安靜,才沒罵他已經是仁義之盡了。
我,要,哈,根,達,斯!
他跟上來,一字一句的重複道。
你有病啊!
四十歲的老太太破口大罵。
我拉起他的胳膊就走,生怕打起來。扯他到一個無人的角落裏,停下來,急赤白臉道:你跟老大媽貧哪門子的嘴啊。說你有病你就有病!
我沒病。我要吃冷飲。吃哈根達斯。75元一支。你聽清了麼?
什麼?75元一支?宰人呢?還是你裝闊?你媽媽兩天不吃不喝的工資耶!
……
聽他慢慢說完,我不再板著臉教訓他,有好半天回不過神來,繼爾。差一點要笑破肚皮了呢,這次,白癡的不是他,是自己。我為自己的孤陋寡聞而羞愧。
哈根達斯是冷飲的一種。
可以吃的玫瑰,而我竟然把代表愛情的哈根達斯說成是阿迪達斯的係列裝。
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第一次聽說,可以吃的‘玫瑰!’可以甜蜜到用全身的細胞嗅覺感知的‘玫瑰’。哈哈哈~~!後來,每次說起吃冷飲,那個瘋笑啊……都快傻了。
據說,哈根達斯在有錢人的西方,也隻是情人在一起時才會消費的!畢竟,這樣的愛情消費太昂貴,隻需幾口就輕輕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