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保姆(1)(2 / 2)

夢中是全新的一天,她和權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看著看著就睡著了。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權姨不見了。她跑出房門,急得在院子裏轉圈子,天地之間一片白茫茫,根本沒有權姨的影子。風突然呼呼地刮了起來,隱隱約約中夾帶著一絲聲音,她愣怔了一下,順著聲音向後院走去。

她仔細聽,果然如此,有一個女子在風中呢喃:“媽媽8943。媽媽8943。”

她衝到後院,卻一下傻了。後院什麼人都沒有,隻在院子中央擺放著那盆毛刺刺的仙人球。她皺起眉頭,但很快就打了個冷戰——那半顆人腦袋一般的仙人球上,竟然長出了一個嘴。

綠色的嘴唇上下開合:“媽媽8943。”

這個夢不血腥,卻讓文惠出了一身冷汗。

4

夢畢竟是夢,文惠並沒有太在意。那盆仙人球除了有些恐怖之外,還時刻提醒著她另外一件事情——問問題。她沒事的時候,就開始問權姨問題,權姨有時候不說話,有時候就所答非所問。

文惠問:“權姨,花是什麼顏色的?”

權姨說:“三角。”

文惠問:“權姨,花是什麼顏色的?”

權姨說:“中午吃米飯。”

這個問題實在很無聊。權聰卻經常打來電話,似乎對這個問題,不!是問題的答案很在意。她幾乎每隔兩三天就給文惠打電話。有一次,她又打來電話,問:“文妹,我媽回答那個問題了嗎?”文惠已經習慣了,隨口說:“好像說了,黑色的吧。”權聰顯得很興奮,立刻掛了電話,但沒過多久,又鬱悶地重新打了過來:“文妹,繼續問她。”

文惠真的厭煩了。

由於院子周圍沒有一戶鄰居,權姨成了文惠唯一可以聊天談心的對象。雖然,她有點怕權姨,但孤獨寂寞、無人陪伴的感覺要比這恐怖得多,那是一種抓心的難耐。

這一天,太陽很暖,文惠扶著權姨坐在後院裏曬太陽,開始自顧自地給權姨講她的大學生活。權姨乖順地坐在旁邊,捧著那盆仙人球繼續發呆,突然扭過了頭盯著她,一隻手在空氣中一下一下小幅度地揮舞著,意思是叫她靠近些,好像有話對她說。

文惠好奇地把頭探過去,權姨謹慎地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我告訴你,我女兒她不是人!”

文惠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她不知所措地望著權姨。權姨又恢複了發呆的表情。她愣了一下,不可思議地說:“權姨,權聰不是你女兒嗎?”

權姨突然縮起了脖子,手在虛無之中抓撓著什麼,哭喊著:“我女兒8943。死了8943。死了8943。”

那個明媚的午後,文惠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5

文惠開始懷疑權聰根本不是權姨的女兒,也可能權姨有兩個女兒,死了一個,活著一個,這都說不準。但她越想越覺得恐慌——那麼,究竟哪個是活的,那個才是死的?

這一天,文惠起來後,發現權姨還在睡,臥室中,那盆仙人球在陽光下鍍了一層金光,花盆裏的土已經幹涸,變成了家鄉那種沒有營養的黃土,幹巴巴地。她突發善心,決定給仙人球換換土。

後院裏的土很黑很肥沃,非常適合種花。

文惠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仙人球挖了出來,然後把整個花盆倒扣過來,磕幹淨裏麵的餘土,當她將花盆翻起來的時候,意外地發現裏麵有東西,是一個塑料袋,扁扁平平的。她好奇地打開來,驚訝地發現裏麵包裹的竟然是一張照片。照片中有兩個女人,其中一個無疑就是權姨,另外一個人她卻不認識,大概和她的年齡差不多,照片中,兩個人的關係顯得非常親密。

她顫顫巍巍地翻過照片來,發現後麵寫著一行字——我和女兒,照於九寨溝。文惠感到一陣鋪天蓋地的暈眩——權聰真的不是權姨的女兒!整個上午,文惠開始惶惶不安。她腦子煩亂地想了許多,要不要報警?要不要向權聰攤牌等等。最後,她一一否定了這些想法,也許,權聰真的隻是權姨的另一個女兒,她決定搞清楚這其中的秘密。

下午的時候,權聰突如其來地出現了。她一進門,劈頭就問:“文妹,我媽回答那個問題了嗎?”文惠搖了搖頭。她揮了揮手,“你去買些菜來,今天我在這裏吃飯。”

文惠聽得出來,權聰是故意支走她的,她拿起菜籃子走了出去,但走出大門後,很快又折了回來。她輕悄悄地摸回了權姨臥室的門口。門開著一條縫,權聰正坐在權姨身邊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