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南(2)(3 / 3)

糖膠樹別名燈架樹、麵盆架、麵條樹,喜歡生長在熱帶亞熱帶低山疏林、路旁和溝溪邊。除海南島外,我國廣西南部和西南部以及雲南南部,廣東、湖南和台灣都有栽培。它還有一個名字叫黑板樹,據說是因為它木材輕軟,色白,南印度學校的學生曾用它做寫字板的緣故。

番木瓜

番木瓜,海南,海口>>>

《詩經?衛風?木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這裏的木瓜是一種落葉灌木(或小喬木),薔薇科,果實長橢圓形,色黃而香,蒸煮或蜜漬後供食用。現今粵桂閩台等地出產的木瓜,全稱為番木瓜,與《詩經》裏的木瓜並非一物,但投報之間永以為好的事,是不管“番”不“番”的。

番木瓜在海南島是平常水果,隨便走走就可以看見路邊庭園裏大大小小的木瓜樹,它葉子的新綠在不落葉植物中張得開開的,傾身而下的姿態生動流麗,永遠都像剛剛才長出來。木瓜樹樹幹瘦削挺拔,無旁枝雜葉,集中在頂端的木瓜葉子的長法有些像棕櫚科植物,甚至還要過分些,因為它的樹幹比棕櫚科植物低矮瘦削許多,可它還是把自己細細的枝幹頂得老高老高才長葉子,所以不管多矮小的木瓜,看起來都有些高高在上。

相對枝幹而言,那掛在青蔥葉子下的綠果,碩大到不可能,多到不可能,有時周圍還旋轉著漩渦般的黃花,看著真要為它瘦削的枝幹擔心。可第二天你仰頭看它時,木瓜的果實依舊碩壯,甚至長大了些。它被天光襯出的葉子依舊碧綠嫩黃,是小戶人家的殷實自足,好到讓人安心,或許稍稍有些不安——我見阿公在對著木瓜的樹幹釘釘子,以為他要在木瓜上嫁接什麼奇異的東西,他卻解釋說,這樣木瓜果才能長得好呢。

女友考我,怎麼樣才能讓不結果的木瓜樹結果呢?就想當然回答:給它釘釘子唄。結果她可著勁佩服我知識淵博,佩服啊——她補充說:用燒紅的鐵釘洞穿木瓜樹可達到同樣的效果——我不理解木瓜,它為什麼那麼喜歡被洞穿呢?還有海南的母生樹,也是越砍它越長得起勁——我也不太理解它。

朋友聽我老說買木瓜,就笑話我,說我有他圖。可阿婆賣的水果裏,惟有木瓜我還喜歡吃呀——但朋友的笑話也有緣由:海南民間常會煲木瓜湯給產婦催奶,據說木瓜還有豐乳的功效。

番木瓜是番木瓜科常綠軟木性喬木,原產熱帶美洲,現於世界熱帶各地大量栽培。《清朝植物名實圖考》以“番瓜”之名著錄說:“番瓜產粵東,海南家園種之,樹高二三丈,枝直上,葉柄旁出,花黃,果生如木瓜大,生青熟黃,中空有子,黑如椒粒,香甜可食。”

在我國古時,木瓜樹也是庭院避邪之樹,又稱“降龍木”。它葉片脆綠、果實累累的樣子可親可喜,所以,木瓜樹已成為國內近年來,許多別墅區與私家花園的首選景觀樹種,相繼成為一些名園的鎮園之寶。木瓜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植物,它的果實總是越結越高,而凡是結過果的地方都不會再長出果實和葉子。所以,家裏如果有一棵木瓜樹,幾年後就得搭著梯子爬樹摘取果實。這又是另一景了。

番木瓜是一種很好的營養品,也是良好的食療果品。果實有健脾胃、助消化、清暑解渴、解酒毒、降血壓、解毒消腫、通乳、驅蟲等功效。用於食治消化不良、胃炎胃痛、十二指腸潰瘍、高血壓、壞血病、產婦乳汁少、小便不利、大便不通。

當然人不一定得了病才去吃木瓜,熱帶夏日的午後,很適合為自己和親朋做一個木瓜沙絲。人多,可選最大的8斤左右的木瓜;人少,普通兩三斤的就可以了。把長圓豐滿的木瓜在清涼的水裏洗淨,再把它的腹部平切開一個勺子般的口,木瓜橙黃的桂花香就已漫開,再將晶瑩如紫黑珠的瓜子挖去,給裏麵填入切塊的菠蘿、蘋果、梨、奶酪或蜂蜜,拌好,把木瓜切片蓋回切口,這樣就可以把完整的木瓜放入蒸鍋裏蒸——香氣氤氳,15分鍾之後,再把它拿出來,菠蘿、蘋果、梨,與木瓜的寬容的黃色便有了溶汁,溫暖和融,它的樣子也就像《木瓜》詩裏的“永以為好”了。

當然你也可以在春末夏初的傍晚,木瓜成熟的季節,隨我一起溜達到燠熱漸消的亞熱帶街頭,買一隻木瓜讓小販削好,一路吃一路走。或者跟我隨便推開一家涼茶店的門,要一盅冰糖銀耳燉木瓜,坐那兒靜靜吃——除了滋味滑爽外,據說能清心潤肺,醫治喉炎。要是你有雄心學南方人做燉食木瓜,或將未成熟的木瓜糖漬、炒製、煲湯,醃製“鹹酸木瓜”等,我會很不客氣地告訴你:這些我都不會,不要來問我。

芒果:果實裏那棵夏天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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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路過那棵芒果樹,突然聽身後“咚”的一聲,卻沒有停下來,接著“咚”的一聲就是在腳下了,是一隻青綠的芒果臥在地上;轉過身去看,前麵的一聲,是另一隻青綠的芒果。正是正午的寂靜時分,這悄然掉在我麵前的芒果,它的甜蜜也是寂靜的,把兩隻大大的芒果握在手裏的我也隱約甜蜜著——這可是我在海南多年以來,如此投懷送抱的惟一的果實了……

或者這是芒果樹給我注目它的夏日謝禮吧。第一次如此仔細看望這棵芒果樹,從它2月開始掛滿粉黃的花穗,到3月花褪殘黃,4月,那些男孩女孩站在樹底下打它跳蕩的果實,然後就是五六月,它的青皮漸漸透出內裏晶瑩的黃……

漆樹科芒果屬,熱帶常綠大喬木芒果樹的樹幹常常可高達10~27米,因品種不同,有的樹冠大於高度,有的植株高度大於冠幅——反正整個樹就是一個“大”字。以前看到初夏芒果樹紅葉爍爍地閃在綠葉和青綠的芒果之間,以為芒果樹是要落葉了。還擔心來著,芒果還沒成熟呢,就要落葉了,這可怎麼才好,後來才知道不然,芒果樹是反過來的,它的嫩葉才是紫紅色,而綠色的是老葉。

芒果還有很多別稱,比如檬果;中國古代又稱蟒果、庵羅果、蜜望子——不知道這以“望”名之的人,心裏想借芒果望見什麼。芒果原產印度、馬來西亞群島一帶,以印度栽培曆史最久,產量最多。在《大唐西域記》中有“庵波羅果,見珍於世”的記載,或者因此便有傳說,芒果的種子,是唐玄奘西行取經途中從印度引入了中國,那大約在公元632—645年間。

芒果樹長壽,據說最長的超過500年。芒果樹的樹齡長,可以吃芒果的時間也長,從元旦開吃,大約一直可以吃到六七月。

《綱目拾遺》說芒果“益胃氣,止嘔暈”,兼備一定的消炎與消除過敏的功能。《食性本草》說芒果:“主婦人經脈不通,丈夫營衛中血脈不行;葉可作湯療疾。”取芒果煎水代茶飲,可治慢性咽喉炎;有皮膚多發性疣的人,每日吃芒果2~4個,同時用芒果皮擦揉患處,有較好療效;每日用芒果皮煎水洗,對濕疹、皮炎等症,也有較好的療效。又有《開寶本草》提醒人們,芒果也是有副作用的:“動風氣,天行病後及飽食後俱不可食之,又不可同大蒜辛物食,令人患黃疸。”

當然,你可以相信並一試,也可以不信不加理睬。我是信但凡食物都是有療效的——起碼可以治餓。本來是說芒果樹的,卻說了這麼多吃芒果,大約也是因為我相信,每一顆果實裏都有它的樹,如果你想見芒果樹而不得,那麼去吃芒果吧,在它每一滴清香流溢的黃裏,都有芒果樹的樣子。

曾經在台風過後的清晨寫過一首小詩:

……

偶然有鬆鼠,突然竄下高大的椰子樹

從樹下的草坪

倏然穿過,似乎是它

發明了草叢

朋友看了問我:鬆鼠竄上椰子樹做什麼呢?那上麵又沒它要吃的東西。我一聽之下,也覺得理屈,難道是我看錯了?

一日正午路過椰樹,有一隻小鬆鼠突然從腳底躥上了椰子樹。椰子樹腳下是它吃了一半的芒果黃燦燦的果肉,還有幾隻吃完的芒果核,吃得極幹淨,像小孩子吃完芒果又用力吮吸過。鬆鼠吃芒果的態度真是端莊。抬頭對椰樹上已不見蹤影的鬆鼠默默地說:我不是有意打擾你吃東西的。

環顧周圍,卻並沒有芒果樹的影子,不知它是從哪兒搬來了芒果的,為什麼選擇在椰子樹下吃。再放眼前望,寂靜正午的鬆鼠從一棵高高的椰樹樹幹跳上另一高高的椰樹樹幹,很是活潑喜悅;還有兩隻極小的鬆鼠,在椰子樹的樹枝上追逐玩耍——而那些椰樹下並沒有芒果。椰子樹挺拔的枝幹在眾樹的婆娑中秀美袒露,一如無遮攔的道路——我想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回朋友了:你以為鬆鼠就沒有精神追求?

菠蘿遊

菠蘿,海南,瓊中>>>

多年前北國的冬天,窗外是漫天漫地的雪,窗框上掛著亮晶晶的冰棱,我第一次看見菠蘿。這最初生長在亞馬孫河流域一帶,由加勒比海的居民帶回西印度群島種植的“絕佳的水果”,這會兒從它生長的南北回歸線之間跑到中亞冰天雪地包圍之中的一隻盤子裏,看著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它,它自己也感覺這樣的經曆實在太過險峻了吧——那會兒好像還沒空調車,不知是哪個充滿想像力的商人,讓菠蘿穿越它從未見識過的四季輪回,來到我麵前。

後來在五指山地區的山麓間看見長得漫山遍野的菠蘿,三四十片長而硬的龍舌蘭般肉質的葉子,緊密叢生在一個肥厚的肉質莖上,劍簇一般地刺向空氣,似在保護中央靜靜團坐的那枚紅黃色的果實——雖然那由許多子房和花軸聚合而成的複合果本身就長得堅硬刺手,看起來一點也不需要保護。那會兒,在伐掉了樹木,隻種植低低的草本植物菠蘿的山野,熱帶陽光大海般洶湧,強烈而荒涼;菠蘿紅黃色和菠蘿花軸上淡紫色的花序,也格外的豔麗觸目——不知它可否認得出我,如此地看見它,我可是又吃了一驚,我一直以為,菠蘿應該像馬鈴薯蘿卜們那樣長在地底下……心裏這麼想著,嘴上就說:起碼它也應該像蘋果一樣長在樹上才容易理解嘛,怎麼會長得如此不上不下。旁邊就有人笑:野菠蘿倒是長在灌木上的。還有人說,這樣伐林漫山遍野種菠蘿,自然生態被破壞了。

雖然野菠蘿更符合我的理解力,但它卻是露兜樹科灌木或小喬木,和鳳梨科鳳科屬的菠蘿並無親戚關係,之所以都叫菠蘿,隻是果實形似。

海南的東寨港有野菠蘿島,小島上的野菠蘿麵積達20多畝,樹齡都在百年以上。那些撐得大雨傘般的樹冠極為別致,極盡彎曲的樹枝樹幹,斜插入土向四周生出的氣生支柱根的根柱根群,骨氣別格,很得草書風韻;而螺旋狀排列、層疊有序、又多又密的葉子,則支撐起了夢想中的露營帳篷——同去的朋友一上島,就躺在野菠蘿樹下的吊床上,在野菠蘿馥鬱的花香中,吃著從幽林深處的阿婆那兒買的木瓜不動了,任我一個人在這野島上亂晃。

我轉著轉著轉回那個木瓜阿婆那兒了,從她那兒得知,當地人把野菠蘿叫“過刺”。“過(諧音)”是籬笆的意思,因它的葉子是三菱形,每條棱上長著鋒利的刺,老百姓用它圍籬笆,故稱。當地農民還會砍“野菠蘿”的細嫩的稈,剝去葉子,搗爛了喂豬。野菠蘿在農曆四月中旬開花,它的花有濃鬱的香味。當地人在農曆五月五日的“端午節”會摘它燒水洗臉,據說不僅花味道極香,還可以避邪,洗了後一年內不長瘡。

“野菠蘿”的正式名字叫露兜勒,露兜勒的球果內部組織由一粒一粒的堅果組成。這些堅果中有幾粒白色的果仁,須用刀劈開才能取出,據說味道極香。野菠蘿果成熟後煲茶喝可降血糖,鮮花含芳香油,根、葉、花、果都可藥用,可治腎炎水腫等。

別名叫鳳梨的菠蘿則汁液豐富,酸甜爽口。中醫認為,菠蘿性味甘平,具有健胃消食、補脾止瀉、清胃解渴等功用。但有人會對菠蘿過敏,在食用後15~60分鍾內會出現腹痛、嘔吐、腹瀉、頭暈、皮膚潮紅、全身發癢、四肢及口舌發麻等現象,嚴重的還可能出現呼吸困難甚至休克,這就是“菠蘿病”。這是因為菠蘿內有菠蘿蛋白酶,這種酶可使胃腸黏膜的通透性增加,胃腸內的異體蛋白質得以滲入血流,加以機體感受性差異,導致機體過敏反應。所以在海南島賣菠蘿的人會把削好的菠蘿浸在鹽水罐裏。當初以為這是南國人的習慣使然,他們吃西瓜也會蘸點鹽吃,認為如此才會更香甜——但對菠蘿而言,鹽水能夠抑製菠蘿酸對蛋白質的分解作用,被鹽水泡過的菠蘿不僅更香甜,還能防止菠蘿病。但當初人們用鹽水泡菠蘿吃的時候,大約並不知道菠蘿蛋白酶這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