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慈錯愕,她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兒領悟力竟然這麼強。
駱顯也愣住了,這小丫頭……
皇帝走上前去,眉眼彎彎:“糖葫蘆是在心疼皇兄嗎?”
“嗯,當然!”糖葫蘆點頭,一臉的認真。
“真乖,皇兄沒有白疼你。”皇帝伸手,糖葫蘆從父皇的懷裏逃出來,立刻投入了長兄的懷抱,她像是大人一樣,拍著皇帝的背安慰他,“皇兄,等糖葫蘆成年了就來宮裏陪你。”從目前來說,她父皇是不會允許她隨意離開的。
舒慈忍不住道:“你成年了就要從宮裏搬出去了。”
“為什麼?這裏不是我的家?”糖葫蘆撅嘴,很不滿意。
“這裏是你皇兄的家……”
“是,這裏永遠都是糖葫蘆的家。”駱禹異常地打斷了母親的話,他摸著小妹的腦袋,說,“無論什麼時候,皇兄都歡迎你來。”
糖葫蘆得到滿意地答案,立刻得意了,抱著駱禹的脖子,十分親熱的說:“我就知道皇兄最疼我!”
一旁的駱煊發出幾絲嘲笑的聲音,卻迅速地被身邊的駱琰給捂住了嘴。
“你到底會不會看事兒?”駱琰嫌棄地看著他。
駱煊:“唔唔唔!”
“哼,二哥幹得漂亮!”糖葫蘆為二哥搖旗呐喊,要知道她最討厭的就是三哥了,總是跟她唱反調,她都要被氣死了!
三個小的偏移了注意力,唯有駱顯和舒慈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
駱禹鄭重地說:“請父皇和母後給兒子五年時間,若是真沒有那個福分,兒子再從兩位給出的人選中擇一人為後。”
見他妥協,舒慈卻沒有意想之中地如釋重負。她走上前去,仰視著這個早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諸多感概浮了上心頭。她還記得他出生的時候的模樣,那樣皺巴巴的,讓她以為自己生出了一個小猴子。
“母後?”
“你長大了,本宮和你父皇不能替你決定你的人生。”舒慈淡淡一笑,眼神一如既往的平和溫柔,“你若是覺得對就去做,隻要你有那個能力平息宗室和臣子們抗議,我們都不會成為你的障礙。”
“謝謝母後。”
“但有一點……”
“母後請說。”
“本宮和你父皇不便時常進宮,你有時間也記得多來行宮看我們。”她抬起手,輕輕替他撣去肩膀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們都惦記著你呢。”
她的兒子已經長成了她期待中的那個獨立自主的人,她心滿意足,唯願他日後笑口常開,孤峰之上,也能有一個人與他並肩而立。
後來,正如她所期望的那樣,他留名青史,成為一代明君,比他開疆拓土、四處征伐的父皇更得民心。
時間流淌而過,她與駱顯的三子一女,皆得良果。長子自不必說,次子雖沒有兄長的抱負卻成為了駱家鮮少在史書上留名的文學大家,他沒有參加過科舉更沒有進出哪個府邸加入清談,卻絲毫不妨礙他所著的史書成為了後來的經典。幺子年少時不著調,吃喝玩樂無一不精,是京城最大的紈絝,可誰也想不到,在後來爆發的邊境之亂中他竟然率軍脫穎而出,成為三個孩子中唯一繼承了他父皇軍事才能的兒子。
至於她和駱顯最疼愛的小女兒……因出生高貴,所受束縛極少,所以她的一生比大半輩子都困在閨閣中的女子好上太多了。她去過漠北,去過南疆,闖過西戎,也曾在東夷駐足,她是京城裏最受歡迎的長樂公主,也是這世間活得最瀟灑肆意的女子。
而那個他們所有人口中的皇姐,樂暢公主呢?
或許是受她母親影響頗深,她成為了南秦第一位女將軍,驍勇善戰、戰功赫赫,絲毫不亞於得明宗皇帝真傳的煊王爺。
當很久以後,這些人都成為了史書上的一個名字的時候,回頭再看,不難發現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那個女人的影響。她是文帝朝囂張跋扈的貴妃,她是明宗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後,她文韜武略皆有所成,她從未向世間傳遞自己的思想,但世人皆知,她非同凡響。
而所謂傳奇,便是有人身體力行地講述了一個美妙而動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