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我們基本上可以斷定,西太後實際上就是在借為光緒看病之機,行謀害之實,藥不對症地胡治亂看,使得光緒的病越治越重,起初不過頭暈,“既而胸滿矣,繼而腹脹矣。無何又見便溏遺精,腰酸腳弱”。這位過度虛榮的老太婆實在不情願讓自己死在光緒前麵,不甘心讓光緒在她死後翻戊戌的案,使她蒙垢青史。西太後心裏明白,戊戌的事錯的是她,而不是光緒,她實行的新政,實際上就是當年變法的翻版,不過這老太婆政治可以抄襲,卻死活不肯認錯。她還明白這樣一條中國式的道理:中國的事情就是這樣,在政壇上誰靠的時間長,誰就是勝利者,至少是暫時的勝利者。但70多歲的她想靠過不足40歲的光緒的確是件難事,公開地廢黜或者幹脆幹掉光緒,無論中國還是外國,反對的人太多,根本行不通,沒辦法,隻好來這慢法子。當光緒病情變重時,她感到有可能要贏了,於是一方麵大張旗鼓地向全國廣征“良醫”,一方麵依然實行“胡治工程”。名義上是昭示她的“慈心”,其實不過是為了告訴世人,光緒要不行了,而且不賴我。
然而,她和光緒這30多年的差距卻也非同小可。事實上,光緒病重之時,她也病入膏肓了,但她卻根本不肯承認。當一個找來為光緒看病的醫生,偶爾看了一下她的脈,診斷說她有糖尿病(消渴)時,老太婆勃然大怒,硬是逼著人家改口,說消渴乃口渴之誤。其實,她不僅有糖尿病,而且還一口氣拉了兩個多月的痢疾。老太婆嘴上雖然不認賬,但她心裏其實非常清楚她自己也沒幾天好活了,她隻是憑著一口氣硬撐著。當光緒還沒咽氣的時候,她就讓人到光緒處穿素服,而到她這兒要穿吉服,她委實太希望光緒死了。終於,拉了兩個多月痢疾的老太婆竟然靠死了37歲的光緒,當得知光緒確實病死的消息之後,這個“意誌頑強”的老太婆一口氣鬆下來,終於拉完了她最後一泡稀屎,“鳳馭賓天”,追著她的親外甥到陰曹地府打政治仗去了。這就是為什麼兩個人竟然在兩天之內,一前一後撒手歸西的緣由。
這樁公案,陪審團裁定,西太後葉赫那拉氏有罪。
被燎掉的大胡子
同治五年(1866)一開春,已經被各地民教糾紛攪得焦頭爛額的總理衙門,迎頭就碰上了一件“爆炸性”的教案,法國公使氣勢洶洶地打上門來,提交抗議照會,說是就在直隸的寧晉縣發生了一起惡性教案,法國傳教士艾清照被該縣雙井村村民張洛待設計陷害,以火藥轟傷,“幾至殞命”,而寧晉縣政府有意袒護凶手,竟然放縱不管,要求中國政府立即查明此事,嚴懲罪犯以及有關官員。
在19世紀60年代,法國由於擁有天主教的護教權,加上挾剛剛戰勝之威,在所有的教案中總是特別的蠻橫,動輒派來炮艦以武力威脅。總理衙門自然知道洋人的震怒意味著什麼,隨即致函要求直隸總督官文務必查清此案,給洋人一個說法。由於總理衙門是由當時權勢正盛的恭親王奕領銜,一向善於看風使舵的直隸總督官文自然不敢含糊,他和按察使張樹聲立即派人查案,並親自督辦。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這場在法國公使眼裏蘊涵著莫大陰謀的害命大案,原來竟是一場帶有喜劇色彩的誤會。
據此案的卷宗,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同治四年(1865)八月間,直隸寧晉縣雙井村農民張洛待的17歲的二兒子張書琴不知怎麼就中了邪,成天介弄神弄鬼,一會兒說晚上有女鬼陪他睡覺,一會兒又說有仙人把女鬼趕走了,但要把女兒許給他,還弄出了兩張畫著不知什麼東西的紙片,說是仙人給的信物。張家在雙井算是個富戶,不僅年年餘錢剩米,還有能力開個家塾,請了先生在家教二兒子念書。張洛待自家雖然沒有掙上一個半個功名,但卻是本村鄉紳劉洛明副榜老爺的女婿。這裏,需要說明一下,所謂的副榜,就是省試(即舉人考試)正取之外的副額,人稱半個舉人,但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隻是在名聲上比秀才高半格。所以說張家在當地說不上是有錢有勢,卻也處處讓人高看一眼。滿心指望二兒子讀書用功,掙個功名,也好光大門風,所以雖然早就給兒子定了親,但為了讓兒子安心攻讀,所以放出話來說是要等到兒子滿二十歲再行迎娶,可是眼下兒子神神鬼鬼地鬧,老師散了學不說,把個家也搞得雞犬不寧。於是,張老先生決定提前給兒子迎娶,按民間的習俗,“衝衝喜”也許就能把邪給衝走。
說也奇怪,一聽說老爹要給自己娶親,張書琴竟然真的安靜了許多。而張洛待反而擔心了起來,一麵張羅著迎親事宜,準備彩禮,安排花轎,還從本村開雜貨鋪的閻胖子手裏買了幾斤火藥,等新娘子進門放銃好用,一麵又害怕萬一迎娶的當口兒子犯了毛病,丟人現眼不說,把婚事給攪了可就麻煩了。於是就跟人嘀咕,想要請個法師驅邪。也是合該有事,與張洛待交情不錯的同村人信奉天主教的李洛來一直把兒子送在張家家塾讀書,家塾散了,兒子讀不成書,所以對張書琴中邪的事他也很關心,見張家想請法師,就出主意說他們外國神父很靈驗,教民們從來不沾染邪祟,不如請神父來念經驅邪。張洛待動了心,答應讓李洛來去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