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五月正是花開時,空氣裏若有若無地浮動著沙棗花的清香,遙遠的天邊是連綿的山脈,山上積雪清晰可見。蔚藍的天空,灰藍的遠山,整齊高大的白楊,溫暖又清涼的風,一切都美好得令人的心生出痛來。
短暫的幾天轉瞬即逝,最後一天下起了小雨,索性躺在房間裏不出去。可兒不樂意,曾何年去超市買了零食,又買了幼兒圖書給她看,她總算安靜下來。兩人的情緒都有幾分低落,曾何年陪著可兒看畫冊,世姣拿著電視遙控器按來按去,電視劇裏的婚姻情感危機比比皆是——一個男人用手扯著頭發求一個年輕女孩子別再逼他,他一定會離婚的。曾何年抬起頭來看,世姣迅速轉換了頻道。下一頻道是談話節目,討論身與心的背叛。她又繼續換頻道,她和曾何年是身心皆背叛。
電視頻道換成了警匪片,世姣想起件趣事,她的通吃姐夫被雇為私家偵探,曾何年在世姣的婚禮上跟通吃聊過,聽了這話一下笑了起來,問世姣看過日本的《寅次郎的故事》嗎?兩個人是否長得相像?世姣一拍手道,他們倒是真的像啊,似乎連作風都有幾分像。兩人一起笑了起來,曾何年問查什麼案子,又說中國的私家偵探辦得最多的案子就是調查第三者。世姣笑了笑,把話題轉移到姐夫通吃身上,其實是人家包用了他的車,一天二十四小時給八百元讓他跟蹤監視,也算不得是私家偵探。可兒不願意了鬧起來,話題終止。
世姣躺下去看著曾何年的背影,覺得自己如同坐在雲端輕飄飄的,但下麵可能是一個未知的深淵。世姣想著便睡著了,待醒來,看到可兒睡在旁邊的床上,曾何年拿著電視遙控器,臉向著窗外靜靜坐著,許久,長長地出了口氣。世姣的心像被人抓了一把,曾何年又何嚐不是坐在雲端呢?隻怕他更難。
他們仍舊是包了輛車回來,曾何年一隻手抱著睡著了的可兒,另一隻手握著世姣的手。途中世姣忽然沒頭沒腦地說:“會變嗎?”曾何年把世姣的手握緊,並不看世姣,說:“除非你變。”
在進市區處的公交車站,曾何年先行下車乘公交車回去,他們須避人耳目。世姣抱著睡熟的可兒,隻覺著悶得難受。上班又可以見到,以前一想到此就會興奮,現在她覺著不夠了,可又不敢向下去想。
小露做了流產手術,世姣表示支持,其實她何嚐不是為自己當初的選擇後悔,或許還有什麼她也說不清。
小露從世姣的神情就能判斷,她是這個家裏唯一不在對立麵的人。兩人的關係莫名地向前跨進了一步。小露又極力讓世姣同孩子一起住下,世姣心裏不免要蔑視一下小露,然而又隱隱覺著,這個家裏,她早晚需要小露做她的支持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