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出家主之後,淩天痕竟然不再轉身逃跑,而是向著家主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家主被他這番舉動給嚇到了,情不自禁地連連後退,始終和淩天痕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隻有這樣才讓他感覺到足夠的安全。
火紅的雙瞳燃燒著,連周圍走廊上鑲嵌的夜明珠也黯然失色。
“譚兄呢?”看來隻要是被他認同的人,他都是不會輕易懷疑的。
“你找他幹什麼?”
“帶他離開這狗屁地方。”
“狗屁地方?”
“不是嗎?”
“嗬嗬。”家主竟沒有反駁,隻是尷尬地笑了兩聲。
“噠噠噠。”腳步聲逐漸靠近家主,但是家主卻好像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如今強留已是不可能留住,即使憑借簫縛門的弟子可以讓他暫時沉靜下來,但是他去意已決,保不齊會憤怒地九度爆血,那時捅的簍子就更大了。家主心裏念頭飛轉。
但是,就這樣放走他,上麵也是無法交代啊。以他們的處事作風,估計連整個譚門也不能幸免。越想就越覺得境況糟糕,家主沒有想到,數百年的譚門根基如今竟然有可能毀在一個任務之上。
淩天痕的氣勢整個壓了過來,連向來高深莫測的譚門家主也有些扛不住。
再加上之前的氣勢衝擊,家主已經有些神識不支,體內血氣奔湧,不斷地從喉嚨裏湧上來一股股的血腥味,幾次差點令他作嘔。
赤色充斥瞳孔,讓淩天痕看起來很是怪異。
“你走吧。”家主最終無力地說道。
“譚兄呢?”淩天痕盛氣淩人地看著家主,語氣冰涼。
再次被質問,家主又是沉默了下來。思緒飄飛,不知在想些什麼。
家主的沉寂被淩天痕看成了不屑與抵抗,劍尖上劍意凝聚,一股極其危險的波動以他為中心蕩漾開來,不斷地侵蝕著家主慌亂的神經。
“咻。”
一劍劃出,劍氣凝形射將出去。而在劍氣射出的同時,家主所在的那片空間就被鎖定,使得家主無法逃離。
“空間之力!”家主自嘲地笑笑,果然自己與對方之間的實力差距不是丁點半點。
這下他才總算明白了,為何譚門上麵那麼一個龐大的組織會不遺餘力地花費如此多的心思在一個人界的小子身上。
這樣想著,家主索性也不掙紮了,因為他知道,過多的掙紮也是徒勞的。
就在家主閉眼想去感受傷痛之時,意料之中的疼痛感並沒有出現。
“嗵”,反而是一聲沉悶的炸響在身前蕩開,望著眼前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家主知道,是譚雲之用自己的肉體替他擋下了這一劍。
“雲之……”家主絲毫沒有注意到,禁錮他的空間之力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被釋放,他立馬扶起倒在前麵的譚雲之,顫抖的聲音不斷呼喊著。
而另一邊,淩天痕充血的眼眸漸漸清明,盡管處在爆血的亢奮狀態,但他依然清楚地看見,千鈞一發之際,譚雲之衝過來擋住了自己的攻擊。
一時之間,他竟有些無措,明明嗜血的雙眼卻流露出人性化的懊悔。
盡管一發現之時淩天痕就已經把劍勢震碎了大半,但餘下的威能傾在重傷未愈的譚雲之身上,所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可忽視的。
幾個眨眼,暴走中的淩天痕居然想了許多。他瞳孔裏的紅色開始淡化,映射到眼裏的情景也開始模糊。
他開始想起從最初承譚雲之相救,一直到後來數次的同生共死。一起從中原逃往海外,再從海外殺回中原,你保護我,我保護你。
不知怎的,淩天痕自覺冰冷的心裏突然泛起一絲絲不易覺察的溫暖,千百年來,除了晨晨,他都是獨自一人,而今,他竟感受到了同伴的氣息。
“既是同伴,我便得護你。”看著被家主扶起的譚雲之,淩天痕的指甲深深地抓進自己的手掌,眼裏的火紅也平息殆盡。
指骨間哢哢作響,爆血之後的虛弱差點讓他沒有站穩,依托著雨花劍才能勉強支持住。
“沒……沒事。”重傷的譚雲之掙紮著想要爬起,抹淨了嘴邊的鮮血,他竟還可以緩緩直起身來。
放開了攙扶著譚雲之的手,家主不禁深望了兩眼,腦中思索著各種接下來可能的狀況並盡量一一做好應對。
見譚雲之暫時無礙,家主把心一橫,先是召來兩個弟子把譚雲之扶住。接著趁淩天痕虛弱的時機,他一步步走過去,試圖再次控製住他。
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淩天痕似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家主的靠近,他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不知是因為心裏的不平靜還是因為八度爆血之後未知的後遺症。
“都是有情有義的少年,可惜啊。”家主搖了搖頭,輕輕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