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一杆收
1997年,三歲以來我用色彩一筆一筆追尋十二年的世界,被一紙美院落榜通知書關上了厚重的大門。夢想被遠方割斷,我一個人孤單地站在世界之外,再多的淚水也擋不住那麼深的傷心、絕望、不甘和恐懼……
那是我青春的開始。
我的青春裏,有脆弱。一個撐住十二年時光的夢想突然坍塌,我要憋著,還要尋找新的天空,從那時起,擔心和焦慮常常在夢中刺醒我。我傾力展翅的天空,會不會有一天又突然碎裂?
我的青春裏,有無助。一個女孩選擇了那個年代沒有人走過的路,沒有人認為那是一條走得通的路,沒有人認為那是一條光亮的路,沒有人知道那條路要怎麼走,我一個人在一個時代裏獨行。
我的青春裏,有孤單。每天練球八到十二個小時,冬天的地下室是冰的天地,夏天的地下室是汗的河流。沒有周末,沒有季節,隻有一年一年、一天一天、一次一次出杆。心被關在了地下室,色彩被擋在了門外,我不能像同齡姑娘一樣不顧一切地嬉鬧,也沒有姹紫嫣紅的必要。我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不知道等待會有多長,更不知道有另一個曉婷在將來等我。
我的青春裏,有迷茫。爸爸帶著我四處學藝,天涯奔波,並不是每一次付出都有收獲,並不是每一次掙紮都不摔倒,並不是每一次比賽都能獲勝。在沒有光亮的等待裏,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低下頭並握緊球杆。
然而,也隻有我的青春裏,才有我自己,才有我一杆一杆找回來的信心,一杆一杆畫出來的天空。
當青春過大半,我突然覺得因為打球,之前的時光裏有好多空白,仿佛是向別人借過來的,現在才開始有正常人走過的青春路。
既然如此,那就趕緊惡補吧。
我想過學生一樣的生活,去年參加上海交大的第一堂課,發了一條微博,然後很多人說:哇,曉婷原來是我們學妹,是2013級的啊。其實我是2010級的,硬憋住了沒說。今年重新回到上海交大上課,每天我都早早起床,上課上到脊椎舊傷發作。
我也一直把自己當小孩,不管是穿衣打扮,還是心態。很多時候,朋友都說,你好像越來越小了。相反在小的時候,我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很成熟。
我媽有時就受不了:“你能不能別像小孩一樣,你能不能幹點你這個年紀該幹的事。”
我就吐吐舌頭:“我這樣,你多有成就感啊,顯著你年輕唄。你帶著女兒出去,女兒像是十幾歲,你看著像三十幾歲,多驕傲!”
有時,我會感慨,青春都去哪兒了?
其實,每個人的青春,都去了每個人的地方,每個人的青春,都是一個完完整整的青春。
那裏,有一種純淨,不用名馬名車,不用名衣名包,不用名來名去,一個馬尾,一個淺笑,足以讓世界怦然心動。
那裏,有一種決絕,因為一個人、一件事、一個夢、一個念頭,可以抵死相拚、片甲不留。
那裏,有一種遺憾,讓你一輩子記住,一輩子懷念,一輩子想而不見。沒有遺憾的日子,不值得一過。
青春,從未走遠,此去經年,無論你走了多遠,當回憶卷起珠簾,你會感歎:原來你還在這裏啊。
時光不老,我們不散。
一邊相遇,一邊遠方
天邊,最後一片雪花飄落,冬天收起行囊,憂傷遠去。綿延的堅冰清脆的破裂之聲,驚醒了夢的邊緣的土地。光滑的魚兒從深水中浮鰭,像飛鳥飛向遠空。
當這些自然的音符一起和鳴時,雙魚座A型血的我,便站在這裏。
有些痛、有些苦、有些澀,隻有雙魚座如此刻骨銘心,有些愛、有些好、有些誓言,隻有雙魚座如此念念於心。
一邊是纖細的敏感、莫名的惆悵、沉重的壓迫,一邊是透明的純淨、柔軟的纖細、自在的幻想,左左右右、右右左左的糾結,隻有雙魚座那麼清晰。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覺得很“心”苦,為什麼我總會想很多。
想自己很多,不是想自己多好,而是想自己多不好。想別人很多,不是想別人多不好,而是擔心自己傷到別人。想事情很多,不像很多人那樣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要花很多時間才能在心裏融解。
我不善於製造矛盾,也不善於化解矛盾。遇到矛盾,我會糾結很久很久、解釋很久很久,如果對方還是不領情的話,最後才是算了吧,就這樣算了吧。
任何時候,我都很難去責備別人。對爸媽和至親的人偶爾還會發脾氣,但是對外人,時刻注意,真的開不了口。即使開了口,那一句話,也已在心裏往返很多回了。
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種類似強迫症的障礙。